清明小忆
看见了熟悉的路口,叫停了八路公交车。车门大开,扑面的细雨裹挟着油菜花香气清新。
在车上,对面坐着一个鬓发花白的老奶奶,拎了一塑料袋纸叠金元宝,许是回乡里烧祭。
太爷爷还在的时候,逢年过节,都要拄着他的雕花大拐,儿孙叠的纸元宝、纸莲花,装满的竹篮挎着,在乡间小路上颤悠悠得走着。
有时候,我们几个小孩会跟屁虫般在左右蹦跳着,到了坟头前,又毕恭毕敬的站着,太爷爷说拜拜,我们就轮着磕拜。
走着走着,太爷爷会突然停下来在路边一颗枸杞树边烧一堆元宝,很好奇,太爷爷回忆似的说这里曾是谁谁的墓,太久了,久到只剩我一个人记得了。
记得以前叠金元宝,都是我们坐着小板凳围在奶奶身边,一人抢一摞,比赛谁叠的多、叠的好看。比较费事的是金莲花,要用到五六张纸,不过也是最体现手巧的一个。劣质的锡箔纸,叠完会沾了一手碎屑。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叠过元宝、金莲,每次回家总是来匆匆去匆匆,更多的时候只是回来睡了一晚,第二天便就又走了。这次我还没到家,奶奶、姑奶奶他们就已经祭拜结束,下午的雨也越下越大,好像他们也在思念我们一样。现在祭祖大多是用店里买的制好的金元宝,或是纸钱。我想,以前叠元宝应该是对祖先的一种思念寄托,是可以传递思念的一个过程。
在书店等朋友的时候,随手翻了一本丰子恺的书,《翡翠笛》一篇,“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化作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鹃。”清明上坟,总该是像这首诗里写得这样悲伤难过的。但是在丰子恺小时清明上坟却像一次全家的春日郊游,所以甚是不解此诗。父亲给他的解释是:坟上有新冢,扫墓的不是要哭么,但我们年年祭扫的是老坟,如同去拜见祖宗一样,悲哀就化为孝敬,而转成欢乐了。
清明前,按妈妈的叮嘱,去淮安给外公外婆上坟。到了淮安,发现一大家子都在,一起买了些纸钱去祭扫。舅舅们铲土修坟,我们烧纸磕拜,多是许久不见的,也就有说有笑,没有太多悲伤,只是偶有感慨。
去年清明给外公外婆上坟归来的车上,有感小作打油诗一首,“旧坟火扬灰,新冢几作堆。清明祭寒食,人散怎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