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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开》16

2019-03-25  本文已影响5人  匠叔

庆华口中的道理


庆华一早就囔囔,声怕大伙听不到,把嗓门放高:“这世间最好走的路,就是下坡的路,就算屁股跌坐下去,在路上滑,那也顺。”

近七自讨没趣:“没错啊,瞧村口那条石岭路,是好走,可换成我这瘸的腿,碰上这高低不平的石子,没准能把另外那只好腿也给折了。”

庆华说:“能够如此坦然把自己的残缺说到笑话里的,全村就你七了。”

庆华露出一脸的鄙视,他觉得他跟近七说说话,近七能拉低他的档次,他知道近七,老瘸,船,老婆要走,这些全是非常晦气的词。

庆华的屋在村口下面,算低洼地,与村口的横路比低了不少,他家的三层老木屋也没高过横路,庆华家的木屋后门挨着石岭两米不到,要去他家得下这条全是石头砌成的石岭路,大概有七八百级台阶,甚陡。

冬天下雪的时候,小孩们常常把滚成比自己还高的雪球推到岭头,然后沿着路一送,雪球越滚越加速,好多时候雪球一偏,就直接飞到庆华家的木墙上,寒冬的早上,庆华经常呵着气,提着裤腰带,从后门探出脑袋来,大喊大骂,加上他消瘦的模样,让孩子们又怕又乐,为此,他常说这些孩子没人教,要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他顺带把孩子们的家长也数落一番。林嫂赶牛经过横路的时候,这头一起拼养的牛常常把路边的石块踢落下去,石头砸到庆华后门口的蓄水缸,铛一声,水缸裂开,庆华知道是林嫂,就笑笑,然后高声喊:“咱家牛聪明着。”不日买口新的重新摆上,他知道那有半头牛是自家的,再说林嫂也不是外人,算自家人,他常说他跟村长无需拜把子关系就摆那,这缸碎了没怨言。

庆华每次从石岭路上来的时候总要歇好一会才开口说话,他怕他说话时跟热天里狗狗一样喘气的模样被人落下话柄,平日庆华嘴快,像近七这样的人跟庆华斗嘴,差了些火候,近七打心底的自卑感要是遇上庆华的优越感,近七的话就完全没道理了,完败无疑。但近七很清楚,只要自己找准节点,比如在庆华狗喘气的时候,他就能轻轻松松占上风,他是可以在庆华身上找回点优越感的。也正因为是这样,近七就常常把庆华去村长家喂牛的时间点扣得牢牢的。

近七说:“那简直老痛快了。”

说话时不时抽一抽的鼻梁,如一块挂在脸上滑动的假肉,像提木偶戏似的动,不过,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了,真如他所说,老痛了。

近七对别人说他的话没那么在乎,他说别人的话他却很在乎,庆华说:“他觉得他沾了上风,他有到理,缺存在感呗。”

近七在岭头一站,肩膀依旧一高一低,成了村口的风景线,也不用他吭声,一会就有人自个找话来了。

庆华翘着头喊近七:“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这话一出,近七搞不懂庆华真懂诗还是假懂诗,心想反正庆华想说的无非不就是跟村长那样看近七,说他老瘸呗。

“七,老婆呢?还没逃啊?昨晚又嗨了?你那腿还嗨的动呐?”庆华说话犹如看到近七的妻子那样,把冬兰要走离开近七的事说成逃,这走跟逃本就两码事。

庆华用这句诗形容近七,可把近七给惹笑了。近七说到:“我这一高一低不摆这么,好用得着你吟诗。”

近七又说:“逃哪去逃,她又没逃,她是要走,天天说走,还不天天在家。”

庆华已经驮着茅根草爬到半岭,近七想机会来了,要给庆华狠狠一次打击,近七学起庆华的猥琐样。

近七说:“爱兰说你跟林嫂有姘了。”

近七终于学了一回聪明,他说别人说的。

庆华一听有人公众之下说他与林嫂的破事,顿时来劲,背上的草够沉,加上喘气,可把庆华气得恨不得立马飞上来宰了近七,剥了他皮喂狗才解气。

可等庆华上了岭头,近七已经一瘸一拐走回到土坡上,他知道,这个地方开阳,大家都看着,庆华是不会拿他怎样的。

庆华一到村长家,就把前几分钟的事忘了光,他又跟村长侃起栓在院里柿子树下的牛来。

庆华说:“这天下,说话是要靠道理的,是讲道理的人的天下,要说摆道理,没人论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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