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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

2018-07-05  本文已影响20人  花地文学社_99fc

二叔走了。

天空是灰色的,云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父亲的车还没来,我只好在校门口等着,不时抬头看看门口的大钟。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艰难,但又不想它跑的太快,以免听到让我害怕的消息。往日威武的石狮也焦急的蹙着眉头,我只能等,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敢往下想。

良久,父亲来了。远远地,我跑了过去。见父亲一直没有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去问。

“你二叔没有了。”父亲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见我楞了一下,父亲接着说道:“你这一辈就你最大,也是唯一的男孩,你得去。”我知道,是去出殡。

二叔就一个女儿,刚上初中。父亲说,人生三大不幸: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二叔走在这个年纪,三件事全让他们家赶上了。一边想着,一边换上父亲为我准备好的浅色衣服。

我们驱车去了殡仪馆,映入眼帘的是墙上“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在这里的话是为死人服务吧……不知怎么,脑子里竟蹦出这样的怪念头。

下车时已有很多人在等了,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都面带愁容。这种情况下不好去打招呼,于是向几个亲戚歉意地点了下头便走向了守灵室。室内,一副棺材躺在地上,三叔坐在一旁的木制沙发上哭地眼睛发红,二婶站在沙发边呜咽着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向我点了点头。

点了香后,给二叔磕了三个头,又烧了些纸钱。看着火盆中毫不留情地将纸钱吞噬的火焰,再看看面前的棺材,我才真正意识到二叔已经永远地走了,几个月前还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就这么消失了,消失的我们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我走到一旁的房间坐下,整个守灵室都为二叔保持着地下般的清静,只有二婶的抽泣声。隔着门框,我看到三叔走到桌子前为二叔换上了几根香,又开始烧起纸来。对着火盆,一向安静沉稳的三叔又哭了,没有声音,但哭的让人心碎……

二叔家的妹妹走过来给我倒了杯水 ,我不禁抬起头看了看她:头上系着白布,眼睛红肿着显然哭过。本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喝过水,不忍心看到这场面便起身走了出去。院子里。几个头上系着白布的孩子相互追逐着,显然不是很明白死意味着什么。不过,死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到案,索性摇摇头作罢。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会逐渐懂得生命的意义。

二姑家的弟弟看到我,跑了过来对我说:“生命太脆弱了。”是啊!生命又何尝不脆弱呢?在造物主面前,人和蝼蚁是一样的。这是一个十三岁的儿童对生命的感悟。

无意间抬头,只见院子的墙上写着泰戈尔那句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背景是一副淡雅的山水画,几片红叶飘落下来,我想这是对逝者的美好祝愿和对生者的安抚。

火化后我们赶往老家,接下来就是出殡,然后安葬二叔。

所谓丧服就是一块白色的布,然后在腰间系上根白绳,父亲说古代是用麻绳的。这是小一辈人的装束,我也不列外。拿上用树枝和纸钱做的哭丧棒,二叔家的妹妹还抱着一捆不知用来做什么的干草。

坟地在田间,长满了苇草,一片萧条冷落。二叔的坟早已挖好,妹妹在老一辈人的指示下拿着一把扫帚边扫边呜咽着:“一扫金……二扫银……三扫……人马一大群……”

当所有仪式举行完之后,妹妹在大人的指示下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不能回头。逝者已逝,生者仍要继续向前,带着逝者那份执念继续走下去。

人们开始焚烧二叔的衣物,大火在酒精的作用下俞烧愈烈。火舌不住的跳动着,舔在人们心上,无情地吞噬着逝者的遗服,冒出浓烈的黑烟,放出大量的光和热。一股热浪袭来,逼得我后退几分。我站在寒风与烈火的交加中想着,二叔生前是个很能干的人,如同这灼热的火焰,一直为社会释放着光和热。但也如同这在寒风中舞动的熊熊烈火,浓烈而又短暂。只是它消失的让我们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甚至是二叔自己。

风将天边的云彩撕成长条状,像一把没有磨快的镰刀,狠狠地刺进天边的绯红,甚至包括那枚鲜红的太阳。就像死神的镰刀刺入人鲜红的心脏——没有丝毫的停滞,冷酷又无情。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出神的望着车窗外。天边的绯红尽数散去,留下无尽的惨白,如同垂死的人流尽最后一滴血。苍茫尽处,完成使命的死神收起镰刀,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路灯忽的一下亮起,温润的黄光取代了天边的惨白。所有的生命都终将归于平淡。第二天,新孕育的朝阳又会从东方升起,追随着昨天的脚步,照耀着相同土地上不同的人们,继续着平凡而意义重大的路程。它要在一天又一天的轮回中燃烧自己,提供亿万年来万物息壤的不竭动力。

人生如日,一樽当酹夕阳。

二叔,走好。

                                                                  王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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