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爱
青青刚有一点睡意,正要进入梦乡之际,床头柜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这一小小的声响彻底地斩断了青青进入梦乡之路。顿时,青青的心里就恼怒起来,在心里狠狠骂道:“到底是谁,怎么这么烦人。”有点无奈地从薄薄的被子里伸出手去够手机,用指纹解开手机,微信提示的是劲松发来的消息。
“在吗?”
果然又是他。青青心里想着,又默读了一遍“在吗?”突然想到了一句笑话。
“猫是怎么叫的? 喵。 羊是怎么叫的? 咩。 狗是怎么叫的? 在吗在干嘛 吃了没,哎呀 心疼 喝热水,多穿 快回 外面冷,你忙 好梦 早点睡,早 安晚安 睡了没”
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青青没有理会劲松,反正再次入睡已是无望了,于是便自顾自地玩起手机来。一时沉迷于手机之中,就连睡在她身边的端木醒过来了也全部不自知。端木看到青青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一边看手机一边发出嗤嗤的笑声,突然就想捉弄一下她。
他也侧着身子,慢慢地往青青身边靠近,突然把手搭在青青的右肩上,手掌刚好罩在了青青的右胸上,便是用力地一抓,吓得青青差点当场从床上蹦起来。
“喂,你搞什么鬼啊,真是讨厌死了。”惊慌之后,青青有点撒娇地说。
“有什么好笑的,看你都笑出了声。”
青青于是便将手机上看到的笑话重复了一遍给端木听。
“你说这个笑话好笑不好笑啊。”说着,青青又假模假样地笑出了声。
为了避免尴尬,端木也跟着假笑了几声。
“你啊,就是一个爱笑的女孩,笑点也太低了吧。”
“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嘛。”青青嗲声嗲气地说。
端木从床上坐起来,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后又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青青听的一样:时候不早了。
“怎么?你要走了吗?”
“嗯。”端木已经开始穿衣服了。
青青也没有挽留,只是坐在床上捧着手机不言语。不一会儿,端木就穿戴整齐了,又去卫生间前的镜子里照了照,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等他觉得一切都差不多的时候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宝贝,那今天我就先走了哦。”
青青嘟着嘴,带着点委屈的声音说道:“那好吧……”
端木看到青青这副模样,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不管怎样,哪怕是虚情假意的,也要上前哄一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矫情,有时候的要求也就是这么的简单。端木在心里暗暗地笑叹。于是便坐到了她的面前,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怎么了,不开心了?”
“没有。”青青仍旧是嘟着嘴。
“舍不得我走?”
“臭美。”
“宝贝,我也舍不得你。”说着,端木便把青青拉到了怀里,亲吻了起来。
“我答应你,一定会多多来找你的。可是今天真的得走了。”
青青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端木离开之后,青青又把手机拿起来了。之前为了烦劲松发来一连串的声音吵到了她,索性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果然如她所料,劲松一连发了七八条消息过来了。青青有点反感地皱起了眉头。但又闲来无事,就点开来。
“是在休息吧?”
“也是的,一定是上班太辛苦了。那就趁周末好好地休息一下吧。”后面紧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
“嗯?看样子是真睡着了。”
“那等你醒来吧。”
“……”
青青根本就不用想象就能看到手机的那端劲松是怎样的一副讨好的样子。说来,她自己也感到矛盾,一方面觉得劲松在她面前极力献殷勤的样子很恶心,一方面又想再多看几眼。但总之,她不喜欢这个男人是千真万确的,但又舍不得就那么的一脚踢开,永远不再联系。怎么说呢,与她而言,有劲松这么一个异性在身边虽然喜欢不起来,但却又没有什么害处。她要做的仅仅是偶尔地,在他快要对她绝望的时候及时地发出一两句鼓励的话,仅此而已。
青青又盯着手机屏幕一会儿,手机那边的劲松似乎终于消停了下来,不再没完没了地给她发信息了。顿时,青青只觉得有点无聊,叹息一声随手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看着现在床上零乱的样子,回想着不久前和端木在一起缠绵时的画面。想来,这次折腾得相当的厉害,足足有半个小时之久吧,现在浑身上下还一片汗津津的。她在心里越来越佩服起端木来,一个快五十的男人了,在她的床上的表现竟然越来越好起来,完全就不像那个年龄段的男人那种力不从心的样子。一方面也属实是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可以吸引男人在她的身上卖力地表演,对此她有足够的信心。她在心里坚信,端木回家面对自己的老婆时,怕是连举也举不起来吧。如此想着,竟越发的有些得意了。
全身汗津津的属实有点难受,青青赤身裸体地从床上起来走进卫生间,放了满满一大缸的水,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让水漫过全身的肌肤。在这惬意时刻,又不禁回想着自己是怎么的和这个年满五十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固然,端木身上有其作为成熟男性的魅力,那种魅力更多的是来自于他手中的权利。青青也是在今年年初才进入这家公司成为一名策划,她与作为事业部老总的端木之间隔了好几个职级。每次开大会时,青青都能够看到平时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扬的部门领导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低三下四的样子,只觉得十分滑稽、好笑。她喜欢看这样的场面。在她看来,这可远比在动物园里看猴子钻火圈、狗报数和海豚套圈子有意思得多。为何会有这样的心理,许是出自于部门领导平时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的一种报复吧。有一次,她像往常一样看着直属领导在端木面前挨训,突然就生出了这样的一种想法:如果我把端木“拿下”那将是怎样呢。甚至不无大胆地想象起,高高在上的事业部总裁——端木,跪倒到她裙下的样子。纵横情场几十年的老油条又何尝看不出青青的这点小心思呢,更何况她又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女人。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心照不宣地滚了第一次床单。端木在床上的表现远远超出了青青的预期,而她也从中获得到了某种满足。当然她得到的也不仅仅是如此,在端木的庇护下,青青在工作上更是顺风顺水,直属领导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了,工资也是不到半年就翻了一倍,这些都是她实实在在获得的好处。而端木也似乎在青青充满活力的身体上找到了已然失却了的青春,一次更比一次来得猛烈,竟让青青有点招架不住了。于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变得越加的频繁起来了。
就在这番胡思乱想之间,青青将全身上下都洗了个遍,将湿头发高高的盘起,像一只美人鱼般从浴缸里走出来,对着浴室的镜子用干毛巾将自己湿漉漉的身体擦干。一边擦,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甚至兴之所起时还会像个流氓一样摸一把自己。
“该死,还是有他的味道。”
青青嗅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自言自语地说,说完之后又是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许是性事的满足,加之洗完澡之后全身舒舒服服的,青青的心情大好起来。裹着浴巾躺在床上,又拿起手机来随意地刷起了短视频来。
手机上,劲松又发消息来了。
“小懒猫,还没有醒吗?”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去你最爱去的那家日料店怎么样。”
看着劲松发来的消息,青青在口中喃喃道:“小懒猫……”,随后又冷冷地笑了笑。思来想去,端木下午才从自己这里离开,想必晚上是不会再找自己了,更何况,今天是星期天,端木怕是要陪他的老婆孩子。晚上又没有其他的活动,自端木离开之后,这个房间便显得空空荡荡的,青青的心里多少也有些寂寞起来。这么想着:反正晚上也是要吃饭的,既然有人这么殷勤地要请我吃饭,索性就答应了吧。
这才给劲松回复道:“嗯,刚睡醒。”
“那一起吃晚饭?”几乎是秒回。
“好。”青青发送完这一个字之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光是这一个“好”字估计也够劲松兴奋不已了。劲松果然又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定好的座位啊,见面的时间啊,晚上天冷多穿件衣服之类的。青青理都没有理,自顾自地拿着手机看起了综艺。心想:今天算是便宜了那个小子,老娘刚好美美地洗了一个澡。那小子见到自己洗了澡,保准又要会错意了,以为我是为这次约会洗的。
青青故意比约定的时间晚一个小时才到。一到地方就看到劲松耐心地等待在座位上。一副毫无怨言的样子。看到青青的那一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地站起来,替她将椅子拉开。青青道了声谢便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将白色的挎包挂在椅子上,刚坐好就掏出手机捣鼓着,连看也没有看劲松一眼。劲松略显尴尬和失落地坐了回去,就这样还在搜肠刮肚地找话题聊天。可坐在对面的青青却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他就算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此沉默了几分钟,侍者拿来菜单询问要吃些什么。劲松如得救了一般,开始开腔道:“青青,你看你想吃些什么,尽管点。”说着就将菜单递了过去,青青这才抬头看了劲松一眼,只觉得他脸上满是讨好她的笑容甚是讨厌,但又不好直接地表现出来,顺势接过了劲松手里的菜单,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品,便又将菜单交还到劲松手里,继续低头捣鼓着她的手机。
侍者离开之后,劲松好不容易找到的几个话题又被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沉默,沉默……突然青青抬起了头,主动说道:“那个……”
“那个……怎么了……”劲松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青青在心里只骂娘:“怎么出门前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我手机没电了……”
青青话刚说完,劲松就道:“哦,没事,交给我好了,我给你送去柜台充电。”接过青青的手机时,他又絮叨着:“柜台那边可以充电。”
“这下好了,只能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了。”青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劲松回来时,青青只是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然而即使只是这样过于官方性的礼仪性质的笑容也在劲松的心里乐开了花。他被青青的笑容鼓舞着,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在青青面前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昨天听了什么歌,看了什么电影,读过了什么书,书里有哪些句子写得深刻有理之类的。然而青青却对此提不起任何的兴趣,频频地翻翻白眼,表示对此毫无兴趣,可惜笨拙的劲松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就在劲松唾沫横飞地讲着这些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演练过好几次的话时,青青突然就想到了端木。用青青自己的话来说,在劲松面前很难不让他想到端木。同样是作为男人,这两人简直就像是两个物种一般。像端木虽然也会想各种办法哄她开心,但是他从来就不会像劲松这样刻意地去讨好她。而且端木也从来就不会像劲松这样有耐心,这样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活动,端木对待她的方式就很直截了当——将她死死地摁在床上。虽然青青有时也很反感端木这种粗鲁的举动,但是她却并没有为此真正的恼怒过,甚至在事后对此还有那么的一丝回味。青青在心里不禁感叹道,也许这也正是久经情场的老男人独特的魅力,而这也正是像劲松这样的年轻男人学也学不来的。
侍者开始上菜了,青青只觉得肚子空空的,有那么些饥饿。菜一上来,也就不客气地吃起来了。
“要瓶红酒来,怎么样?”劲松建议道。
刚好,青青也觉得有点口渴,于是便同意了。
红酒上来,两人碰了一杯。劲松仍然在很兴奋地讲着一些有的没的,青青只是偶尔繁衍一两句,许是真的有点渴了,青青把红酒当水喝了起来,劲松也跟陪着,不一会儿,两人都有了些醉意。
“这个城市不仅房价高得离谱,就连租金对我们这些打工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劲松有点抱怨地说,随后又询问青青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呢?”
“我嘛……”,青青只看了劲松一眼,便明白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是太无聊了,于是她便想捉弄一下劲松道:“我就住在高新区恒星城小区,怎么,要不要等会过去坐一坐。”
听到青青主动邀请自己去她家,劲松喜出望外,点着头道:“好,好……当然好了……我早就想……”话到了嘴边,劲松又不好意思给说出来了。
“早就想什么?”青青明知故问道。
“我……早就想……”
“早就想去我那里了吧。”
“这……嗯?……是……”
劲松支支吾吾起来,青青看着又觉得好像。劲松越是这样窘迫,她就越想调戏一下他,然而又什么都不给他。男人嘛,她又何尝不知,猫挠一般的滋味最是让他们欲罢不能的了。
“那走吧。”
“现在就去?”
“就现在。”
劲松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青青的住处。刚进青青的公寓时,劲松只觉得空气中飘荡着一股令人意乱情迷的气味,他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气味,于是便将它们统统归结于是青青身上所特具的气味。作为第一次进入女生卧室的劲松,此刻但显得相当的拘谨,蹑手蹑脚地跟在青青的后面,反而是青青则显得相当的开放和放松。许是就餐时,青青因为贪杯都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只觉得身体火烧火燎地发热,于是一进入房间,放下手提包后就旁若无人似的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将它随手仍在了沙发上,自己也在沙发上斜躺了下来。
劲松在房间里镀了几步,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感叹道:“租这么大一套公寓,租金不便宜吧。”
“也就三千块一个月。”
“三千块?”劲松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人在外租房又何至于租这么贵的房子。
青青懒得跟劲松就什么租金这样的问题讨论一番,于是便起身问劲松道:“想喝些什么?”
“不麻烦的话,茶……茶好了。”
“我平时也喝茶的,茶叶是有的,不过不是什么好茶。”
“我什么茶都行的。”
“那就请稍微等下好了。”
“那个?”
青青刚准备去泡茶时,劲松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
“请问卫生间在哪?”
青青便手指了下。
青青泡好了两杯茶搁在茶几上,一边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喝茶,一边在等劲松从卫生间出来,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劲松有什么动静。
“你还在吗?”青青有点好奇地问道。
可是卫生间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没人一样。又过了一会,劲松才气冲冲地从卫生间走出来。
“你这房间怕是住了男人吧!”
被劲松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问,青青顿时睡意消失过半了,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十分生气的男人,突然也有些不满起来。
“你胡说什么?”青青没好气地说。
“还我胡说什么?”看得出来,劲松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尽量不使自己爆发出来。
“明明就是家里住了个男人,还说什么自己……”
“你有病吧,王劲松。”青青也生起气来,“不要说我屋里没有住男人了,就算是住了一个男人,五个男人的,又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那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了。”劲松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将近大半年的从青青这里得到的所有的委屈和冷落,就在此刻统统爆发出来了。
“在你的眼中,我从始至终是不是都只是一只舔狗。既然你不喜欢我,又何必这样捉弄我呢?”
面对劲松如此气势汹汹的样子,青青有点害怕起来,又觉得自己多少理亏一些,口气倒是缓和了些:“跟你说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屋子里哪里住了什么男人,就一直是我一个人在住嘛。”
“你就不要在骗我了。”劲松笃定地说:“刚才我在卫生间发现了一双袜子,你敢说这是你的吗?怕是连我也不会穿那种颜色的袜子的。你这房间不但住了一个男人,而且还住了一个老男人。”
青青这时彻底无话了,在心里咒骂道:“该死的袜子,到底还是让他发现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步,反正她对他也全然没有任何的感情,于是她便连解释也懒得说了,直接下逐客令道:“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请你马上从我的房子里离开。”
可劲松正在气头上,他的眼睛仍像要吃人了一般瞪着青青,似乎并没有听到青青在说什么似的,仍然心有不甘地吼道:“到底我输在哪里,竟然连一个老男人也不如?”
“对不起,请你离开。”
说着青青就要去开门撵劲松离开。
或许是过度的气愤,又在酒精的促使下,劲松做出了他从来就不敢做的事。他像一只发情的野兽一般咆哮着冲向了青青,将她死死地抱住了扑倒在沙发上。青青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劲松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她整个人都被吓呆了。直到劲松开始撕扯她的上衣时,她才反应过来要去抵抗。劲松完全不去理会青青的反抗,只是拼了命的去撕扯青青的衣服。
趁劲松双手离开之际,青青抓住时机,抽出右手狠狠地抽了劲松一个耳光,也正是这个耳光将劲松彻底地打醒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干的是什么事,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住地小声地,像是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你可以滚了!”青青手指着门的方向。
劲松这才像是找到了逃跑的方向一样,又是气愤又是伤心地离开了青青的房间。
劲松从未像现在这样的痛苦。对于青青,几乎是一见钟情,如宿命一般被她吸引住。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件事情,也许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在你生命中的某个时候突然的出现就可以了,然后她就可以带走你全部的心思,所有的喜怒哀乐和终生的幸福。劲松回到了家里,灯也不开,如死了一般四肢展开平躺在床上,在黑暗中他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似乎是想在一片漆黑中去寻找一片尘埃。泪水无声地从他的眼睛里流了下来,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一向奉为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女神竟然和一个老男人在交往,甚至已经到了上床的那种的地步了。光是想一想,劲松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要感到恶心、难受。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无端猜测而已,他不能仅凭一双不合时宜的袜子就断定青青在和一个老男人交往,至于青青说的话也许是用来气他的。她刚开始不是一直向我解释说家里没有男人在住嘛,劲松在心里默默地想到了这里,甚至觉得是自己太冲动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青青是那样的人。爱,有时就是如此,会莫名地为一个人镀上一层原本就不属于她的光晕。然而这样的一双袜子又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据,可是正如青青所言,即使实时如此,这有和他王劲松有什么关系呢。归根结底,她青青跟他王劲松有什么关系呢。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才会使自己陷入到如此被动的局面,即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乎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只能将所有的痛苦拿来一个人默默地背负。甚至有时,现实会更加的残酷。劲松就处在是自己误会了青青和青青确实在和一个老男人在交往的两种心里上来回跳跃,这种心里折磨着他,使他久久不能入睡,又回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追求青青时所遇到的冷落,心里越发地难受起来。到了最后,他终于想明白了,不管青青到底是不是已经在和另外的一个男人在交往了,他心知肚明的一个事实是:青青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他。也许是时候该放下她了,劲松下定了决心,人嘛,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自知之明,非要攒够了所有的失望才会落魄地转身离开。爱一个人也许真的要小心,到头来除了伤痕累累,就什么也不剩了。
这一夜,劲松都没有合眼。虽然他已经决定了要放弃青青,但是他不想就这样不声不息地就离开。也许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以道歉的方式,一扇不为你打开的门一直敲是不礼貌的。更何况,昨夜他还想借由酒精的驱使侵犯她,甚至将她的上衣扯掉,不管青青对他怎样过分,他昨晚的行为属实是一种对女性赤裸裸的暴力,这些都是他需要请求青青原谅的。他打算今天早上去青青公司的楼下等她,向她说一声道歉,然而体体面面的地离开。像是心事终于想通了,劲松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起来,自己也没有刚回家时那么压抑了,渐渐地有点了困意,迷糊了一会儿。等他醒来时,还好时间还不是很晚,这个点青青应该还没有上班。于是劲松赶紧起床,洗了把脸,请了一天假,开车来到了青青的楼下。
他停好车,从车子里走出来,就看到前面有一堆人围在了那里。他也感到有点奇怪,就在他路过那群人时,向里面撇了一眼,从人群的缝隙中目睹到: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女人,一巴掌重重地呼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脸上。而那个人正是他喜欢了很久很久的那个女人。青青。他在心里喊着青青的名字。
如果说在这之前,劲松认为青青正在和一名老男人在来往是一种怀疑的话,在此时此刻就已经成为了铁一般的事实了。只要站在那人群便听上一会,便能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俗套的剧情,正宫开撕小三的戏码。尽管劲松心里早已经想通了一切,可是面对这一番令人感到痛苦的事实时,劲松的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愤慨的。这样的心情驱使着他想向前几步,像那个胖女人一样照青青的脸上甩几个耳光,哪怕是骂她几句“贱人”的话都会使自己出口恶气的。但是看到青青躺在地上孤独无助,又狼狈至极的样子,劲松的心里更多的是心疼。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的操蛋,好男孩玩玩遇不到好女孩,好女孩遇到的往往就是渣男。好男孩和好女孩永远在去见彼此的路上失踪。
劲松没有多想就扒开人群走向了青青,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不冷不淡地说了句:“我送你回家。”周围的人都对劲松投来了满是疑惑和惊奇的眼神,他们大概都在想劲松和这个破坏别人家庭和一个老男人搞到一块的“贱人”是什么关系吧。劲松全然不顾这些人恶毒的目光,拉着青青的手冲开人群,来到车子旁,一把将青青塞进了汽车。然而,自己坐到驾驶位,扭动钥匙,发动汽车,朝青青的公寓驶去。
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车内只能听到汽车轮子摩擦地面的声响。此刻,青青对劲松多少是有一些感激的情感的,谢谢他将她从那种不堪的境遇中解脱出来。但此时,她心里更多的是羞愤。自从和端木在一起之后,她不是没有想到终有一天端木的妻子会找上门来,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端木的妻子竟然是如此的彪悍,竟然会在公司大楼的前面堵住她,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大打出手,甚至不顾情面地将她与她丈夫之间的丑事抖擞出来,让她在公司里彻底地抬不起头来。这番杀人诛心的做法着实打得青青措手不及,她以后恐怕再也无法再在那栋大楼里安心地上班了。
回到公寓,青青的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她不想在劲松的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是泪水却自己不争气地流出来了。劲松走进洗水间,将毛巾打湿,递给了青青。
“擦把脸吧。”
青青的脸略微有些浮肿,甚至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可见刚才端木的妻子猝不及防地一把掌呼在青青的脸上的力道是有多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劲松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青青从劲松的手里接过毛巾,眼神在触到劲松的刹那,像逃命似的转向了别处。此刻,她最不想再面对的男人,一个是端木,另一个就是劲松。
擦了一把脸之后,青青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精神。这时,才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劲松道:“你来干什么?”
“我是向你道歉的。”
“向我道什么歉?”
“就是昨晚……”
“没错啊,你说得不错。我这里是住了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有家室的老男人。”不知不觉青青的声音越说越大。
“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了。”
“不错,这是我的自由。那你向我道什么歉?”青青歪着头,眼神如死一般地盯着劲松。好像她现在承受的屈辱都是由劲松造成的一样。
“我是为我昨晚粗鲁的行为道歉。”
青青听到了这里,嘴角邪恶地一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们男人想的不就是这点子破事嘛。你一直像个苍蝇一样,在我身边飞来飞去的,不就是为了睡我嘛。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人尽可夫嘛。这个有什么难的,你要给你就是了。”
说着青青就开始脱掉上衣,一边脱,一边主动向劲松进攻着。费了一番周折,劲松才制止住了青青。
“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好不好?”
青青仍旧是不屑地笑着。
“怎么了,连你也嫌我脏了,是不是?”
“你不要这么说了,好不好。”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青青突然话锋一转,整个人无比失落起来,像是身上的生气被某人一股脑儿地抽走了。
“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
劲松转身准备离开时,又被青青叫住了。这次不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声音,语调变得有点凄婉地说:“你还喜欢我吗?”青青像是缓解尴尬般笑了笑:“这样不堪的我。”
劲松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喜欢。”
青青冷冷笑道:“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好喜欢的。”
“喜欢与讨厌,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蛮不讲理。”
“那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待在我身边嘛。”青青小心翼翼地问道,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不会了。”劲松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好累好累……”
青青笑着笑着,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
“我知道了,你走吧。”
“那你注意休息。”
劲松走了之后,房间里一下子便陷入了如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到壁橱上那个小钟的秒针像催命一般地转个不停。青青抱膝坐在沙发上,缓缓地环视了一周室内,想起了无数个和端木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情形,各种各样的姿势,甚至回忆起端木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这些最后统统变成了水蒸气,在青青的眼前慢慢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继而像太阳出来一般,眼前一片灿然,而劲松就站在那阳光深处,向她走来,可是却一步一步地在远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