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寻踪（二）：石马真原堂&璧山露德堂
在基督的表情中，应当有一种怜悯的表情，因为在里面有爱，有天国般的平静，有慷慨就义的决心，有感到空言无补于事的那种表情。（安娜·卡列尼娜 周扬译）
真原堂
“这里每年圣诞节好热闹的，还有法国人要到我们这个小镇上来过节……”
我和朋友一边在大足石马镇的餐馆吃着饭，一边听老板娘讲着这座他们引以为傲的百年圣堂。
“1700年后，天主教由永川县彭秀才传入大足。彭与龙水镇人有往来，因受梅茂益神父的鼓励，1780年吸收龙水镇蒋家奉教，继有李、黄、龙等家奉教。于是，天主教在龙水镇远近闻名。马跑场（石马乡）刘家于1800年奉教”（四川天主教，刘杰熙）。文中的马跑场便是如今的大足石马镇，而刘家也许是当地最早的信徒。
算了帐，我们便把车拐进坡路，停在了教堂外面。教堂坐落在一处较高地势，教堂外是后修的一排白色欧式建筑，中间是一高高的钟楼，钟楼上写有“真原堂”，下面木门，站在门外便可看到主堂，“上天之门”。
教堂的大门
建于1900年左右的主堂，上写“上天之门”
“1863年马弼乐（法）在此建堂。在1890年余栋臣起义中被毁。1897年华芳济（法）来石马重建教堂。翌年，教堂及神父住房再次被余栋臣捣毁，华芳济被扣。后结案，华被放回重振教务。1900年冯（法）再次重建教堂。1909年（宣统元年），新建钟楼完工，又修小教堂，建筑面积共4701平方米”（同上）。以上文字是关于教堂修建过程比较详实的介绍。
“你们是来做啥的？今天没电，不开门。要进去可以，交20块钱。”守门的老头听着广播，探出个头来对我说。交了20块钱，老头拿着钥匙把“上天之门”下面的门打开了。
“看完了，告诉我，我来锁门。”
露德堂
参观完真原堂，我们便驶向璧山县正兴乡天主堂（露德堂）。车下了高速，开上山路。路上不时碰到一个场镇，我们才能见着些人烟。看到金堂湖了，这座法式建筑的老教堂就守在湖边。
“1796年—1806年，黄柏禄（法）管理川东教务时，将天主教传入璧山，郑家（正兴）乡附近的汪家最先奉教。1880年前后，在汪家（丁家）场附近山上建堂。后迁至中嘴（兴），并在县城（后祠坡）、采凤设分堂（真原堂）并在马坊、广普设会口。1898年余栋臣起义，民众捣毁教堂。1903年（光绪二十八年），范若（法），在正兴场观音桥（福音村）建教堂（露德堂），并办小学一所”（同上）。
金堂湖畔的露德堂
“露德堂，亦名经堂，清光绪25年，由法国传教士利用‘庚子赔款’修建，并以圣母露德命名。露德堂由主教堂，神父大楼、修道院、钟鼓楼等组成。教堂总面积17466平方米。教堂内建筑结合了哥特式建筑风格和中国传统文化建筑风格，汇集了美学、声学、光学以及建筑学理念，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文化价值和科学价值”（湖畔牌上介绍）。
教堂外的一道门
我们顺着坡路走进教堂。主堂门前一片安静。没有一丝杂音。
主教堂
“主教堂由教堂以及左右钟楼组成，是教友们做弥撒以及集中赶经的地方，总面积达600多平方米。主教堂堂内穹顶为木质结构，并由10根石柱支撑，内奉圣母、耶稣、若瑟圣象。该建筑采用特殊声、光学原理，构成‘石柱无影’、‘室无回声’的特殊现象。以其空灵的意境，展示出建筑艺术的高超。主教堂左右立有欧式钟楼，楼内大钟具有召集教友之用”（主教堂门口介绍牌上文字）。
真原堂
主教堂内布局与其他教堂区别不大，我走马观花的看。木梯上到第二层，拍了拍照。
从主教堂内看钟楼
主教堂内部
“看完了吧，看完了我要关门了。”
原来老头并没走远，就在楼下，一听见我下楼的声音，便赶紧过来提醒我。
走出主教堂，旁边有一小亭子，亭子里树立着圣母的雕像。
主教堂旁边的亭子
主教堂另外一边的树中，便是神父楼。“你不要去神父楼，那是神父休息的地方，那里还有狗，要咬你。”老头说完这些，手上拿着钥匙，便回到大门口的屋里，继续听戏打盹。
神父楼
我小心地朝着神父办公的西式洋房走去，已经很近了，狗呢，怎么不叫。走进神父楼，里面摆设非常简单，应该不常有人住。还是没有狗叫，倒是挨着神父楼经回廊通往低处的房子里传来阵阵麻将声。
露德堂
没有人我俩便绕过主教堂往里走去。正对面的便是神父楼。“神父楼，神父居住的地方，该楼曾经居住过马、林、杜、童、穆、艾6位外国神父及8位华籍神父。大楼分上下两层，底层地板由石板铺成，上层地板以木板为料，人称‘走马转角楼’。上层廊宽一米五，由七个空窗组成，窗下栏杆由青花花瓶组成，典型的巴蜀民俗装饰韵味与欧式建筑风格相映成趣”（神父楼门口介绍牌上文字）。
露德堂神父楼
围着神父楼走了一圈，还是没人，我们继续往里走去。
真原堂
顺着回廊往下走，看见5位上了年岁的老头老妇在这里打麻将，谁输谁下，轮流打。闲聊了几句得知，这是他们做饭娱乐的地方。这处小房子外部建筑也很特别，文字形容不出来，幸好有照片。
建筑通过左侧回廊连接神父楼
建筑内部
走出来，在树下站会，台子上面的月季开的正艳。远处是教友晾晒的床单衣服。在这里，世俗的生活气息浓了，而教堂的宗教庄严氛围淡了。
院子里月季花开的正艳
走到大门口钟楼下的凉椅上坐下，老头还在屋里听着戏剧，除此外乡下安静极了，五月的天气虽然已经炎热，但有这样一方遮阴的圣地，坐上一下午那才是美事一桩。美了这老头。
出门叫醒车上睡觉的朋友。此时，又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家三代，年轻的搀扶着年长的朝教堂的大门走去，而我和朋友则往下一个教堂，露德堂驶去。
露德堂
绕过露德堂的神父楼，看见有一群人在玫瑰园中劳作。我找到一位身穿保安服的大哥，询问如何可以参观主教堂内部。他让我问劳作中的一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在保安的招呼下过来了，老实巴交的一个人。
我们先参观了离玫瑰园不远的修道院，然后再和这名中年妇女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新建的修道院
修道院属于新修建筑，她介绍说，这里修好本是用作旅馆接待，供游人居住的。但是到现在，房间的钥匙并没有给她。看得出，她是一心想把教堂的风采展现给更多的人看，也愿意接待更多的游客。“现在我一个人守在教堂，附近的一名大姐平时过来帮忙打理一下玫瑰园及其他杂事。给我发的工资基本上我就都给她。”
回到神父楼，我们顺着木梯上到二楼。“楼上的青花花瓶大部分都已被人盗走，真正留下来的就是正对楼的这几个了，其他的全是后来安上去的”。宽敞的阳台，木窗和木地板，走在这百年的西洋建筑中，阳光正好，若能此时坐下，喝碗茶，或看书，或闲聊，那真是人间清福。
露德堂神父楼二楼
突然，一小女孩跑上楼来，称中年妇女为姑婆，然后一起陪着我们在这百年的老楼转悠。
“像她们这样的小姑娘，你们有给她们讲圣经故事吗？”
“有，但是讲的并不多。”
我指着主教堂屋顶的一只装饰鸽子，问起小女孩，“圣经故事里面有鸽子吗？”
“有啊，诺亚就是放鸽子出去查看洪水是不是完全退了，然后鸽子衔回一支橄榄枝得嘛。”
主教堂屋顶的鸽子
中年妇女让我们留意连接主教堂与神父楼的一个回廊。然后我们下了楼。“回廊只能是神父才能用，他可以直接从神父楼走到主教堂的里面”，她说。
连接主教堂和神父楼回廊的瓦顶
连接神父楼和主教堂的回廊
我在网上看到有资料说，法国人一边在这里修建教堂，一边在这里勘察资源。正如香港叶锡恩女士的自传中曾写道，“罪不在基督教，而是在那些所谓基督教的国家，他们利用基督教作为扩张主义的一种武器”（叶锡恩传）。她表示不愿意相信网上的说法。“当年法国人打的好多井都已经填了，这边还有一口，我带你们去看。”
当年法国人打的深井
神父楼前还有两株据说是当年法国人带来的罗汉松，树干苍劲。“有人要来买这两株罗汉松，我们根本就不会卖。”她说，“其实，我自己是患有癌症，但现在我能找到一份为主服务的工作，我很满意，我要做的就是把这里给守护好，在做这些的同事，我也忘记了自己的病痛”。一路走来，我们觉得她都和常人无异，唯一的差别也许是她脸上的幸福感吧，有了宗教寄托的幸福感和归属感。转回到主教堂，中年妇女打开正门让我们进去参观。
“你们参观主教堂的时候，可以捐点钱，这女人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也不容易。”起先，保安大哥在一旁给我讲了这么一句话。
门开了，不久，附近的一位老太太进堂默念祷告。
小姑娘也跟着跑进来，要给我们讲她爬到主教堂两边钟楼上的“英雄事迹”。我们也想上钟楼看看，但是中年妇女不同意。她认为钟楼木梯年久失修，若要上人的话存在着危险。何况现在钥匙也不在她这里。
主教堂前的钟楼
“钟楼上的钟原本是一边一个，但现在却只剩下一个了，相传钟从法国运回来装上后的当天晚上，神父被一声声钟响给惊醒，急忙起身查看原因，发现其中一个钟不见了，再往天空一看，一个大火球落到了教堂的东北方向，于是就组织教友开始寻找，当走到10里外的白云寺时，听到了钟响，进去一看，果然就是教堂不见的那口钟，为表示友好，神父把钟留在了白云寺。于是就有了白云飞钟的故事”（主教堂门口介绍牌上文字）。
走进旁边有圣物流通处，我想着除了刚才捐的那点钱，买点纪念品也算是一种支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