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都给你

早上起来时，已经是七点。饭桌上摆好了妈妈刚做好的早餐，两个煎蛋，一叠空心菜，一碗白粥。

我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妈妈递给我一双筷子，看了看碗里的白粥，笑着说：“怕粥太烫了你喝不了，我都把碗放进水盆里降温好久了。”

是的，每一次我出门，妈妈都要起个大早，帮我准备好饭菜，粥不会太稀，妈妈说，你等下要坐车喝太多水不方便的。

我扒了一口白粥放进嘴巴里，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昨晚我说，荷包蛋都吃腻了，我妈今天就换成了普通的煎蛋，还加了一点家门口种的小葱。

我说阿妈，你怎么煎两个鸡蛋呀，我吃不了那么多。

妈妈说，你下午两点多才到学校，不多吃一点怎么行呢，吃吧吃吧，多吃点不晕车。

妈妈说和这些话多时候，一直在对着我笑，从我记事起，妈妈的笑容就没怎么变过。温柔、明媚、可亲，只要看到我，她就怜爱地对着我笑。我出门在外见过许许多多种笑容，一群人站在一起嘻嘻哈哈互相试探，若即若离。

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大半年都见不到妈妈了，我忽然有点难过，眼泪差点蹦不住，可我不想让我看到我流泪。于是我起身离开餐桌，去喝了口水。

很久没有在家里呆那么久了，久到我都差点忘记了在学校的日子。在家的每一个日常都很平静，也很让我满足。我会在日落时分和母亲到地里锄草，种花生，种玉米。有时候风大，我就借着到地里干活的名义去放风筝。

风筝飞上天的时候，我对着妈妈大喊：“阿妈，看，飞起来啦！”

我妈转过头来看了看，又笑了笑：“风筝还挺好看的。”那一瞬间，我都忘记自己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大学生了，我只觉得自己像个欢快的小女孩，我好像找回了我的童年。

在家的时候我还很喜欢看母亲烧菜，我妈做的空心菜特别好吃。妈妈说，空心菜不能炒太久，久了不好吃。所以每一次下锅之前，我妈都要备好料酒、蒜米、配料，大火炒两下，一叠鲜嫩翠绿的空心菜就出锅了，特别好吃。

吃完早餐，我妈从冰箱里拿了两袋小蛋糕塞进我的行李箱。这种小蛋糕吃着很香，也不腻，之前我妈买回来一袋，没多久就被我和我弟瓜分着吃完了。我随口说了一句，好好吃，开学了我也买一些学校。不想我妈妈却记住了，还买了两袋。妈妈说：“多买一点，带回去给你同学一起吃嘛。”

八点钟的车，我提前十分钟出门。妈妈要帮我提行李箱，我说不用不用，你手还没好呢。妈妈说，我用左手可以嘛。我说不啦，你女儿力气大着呢，我一鼓作气，把行李箱扛到平摊的道路上。

我回过头，看了看站在家门口目送我离开的母亲，忽然鼻子一酸。离家上学许多年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和母亲告别，我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往外走，母亲站在门口送我离开，等我下次回来。

我故作欢笑对母亲招招手：“阿妈，你进去吧，我去学校了啊。”

她也冲我挥挥手：“到了打电话啊。”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乡间公路上，我倚靠在座位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小白鞋上，窗外是倒退的树木，房屋，建筑。我离学校越来越近，我离家乡却越来越远了。

我回过头，拉下窗户往家的方向看，可是什么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