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革履的老人

大清早，老人打開那個厚實的松木衣櫥，拿出那件上週才做好的西裝，這是他最後一件西裝了，因為巷口西服店的老裁縫前天在家裡浴室裡摔了一跤，倒在浴室裡死了。老人穿上那套西裝，走到街上。這天剛好是法雅火節開始的第二天，早晨的街道滿是碎酒瓶，和菸屁股。老人討厭法雅火節，他討厭瓦倫西亞變成一個外國遊客愛來的地方，他們說著各種奇怪的語言，手上的照相手機到處照著已經變了樣的街道，對他來說到處照相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還記得在他30歲時他買了一輛喜悅600，那是一台小汽車，他把車開到鄉間小山上和一家人一起照相，那是他最驕傲的一張照片，他記得很清楚那天發生過的每個細節。老人走到了廣場上，看到了一個用木頭和紙做成的大雕像，這時走過一個外國遊客用粗劣的西語大喊：「法雅節萬歲！」他好詫異，對他來說法雅節是燒掉家裡不要的東西，而不是燒一個新造的雕像，送舊迎新的精神變成了一場火燒大城的一場爛戲。老人到廣場的書報攤買了一包財富香菸和世界日報，坐在廣場的長椅抽起菸來，他好久沒抽菸了，電視裡說抽煙有害健康，所以他戒菸已有十年之久，可能是老裁縫死了的緣故，使他今天想買包香煙抽。他攤開報紙看著西班牙總統整肅貪污的消息，老人低聲咒罵著：「操她媽的，佛朗哥比你們這群政客還有種多了!」老人懷念以前的日子，他覺得在汽車廠工作的那些日子是他最快樂的時光，辛勤工作後，下班後回到家裡和妻小吃晚飯和看Joselito的歌唱節目，每一夜裡，他一定牽著妻子的手一起入睡。老人又點了一支香菸，他相信這個世界有天堂，他相信他的妻子正等著他，他曾想過自殺，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因為自殺會下地獄。老人又用力地吸了一口煙，看著清早的太陽，他想回到他的所出生的鄉下 Teruel。老人起身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是個年輕的小伙子，耳朵上掛著一個藍牙耳機，向他的司機朋友談論別人的八卦。老人感到奇怪，從什麼時後開始，男人也和女人一樣開始喜歡去批評一些不重要的事。老人在旅途中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