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国庆节(一)
在我童年的印象里,一年中有两个节最大,过年和国庆。这两个节是我一年中难得穿新衣服的日子。
国庆节一般父母给我准备的是衬衫。记得又一年,大概两三年级吧,我和好朋友玉芳买了姐妹衫。一件泡泡纱的衬衫,我的粉红的,她的鹅黄的,满衬衫的小牡丹花,真的漂亮极了。我们俩同龄,一度学过电视里的样子,要结拜姐妹。她羡慕我独生子女,没有人抢食,父母也不打骂,竟然萌生了要送给我们家的念头。
那次国庆后,天气还有点热,两家母亲带女儿聊天,她觉得叫我母亲作“嚒妈”,叫自己母亲“继娘”,说归我家了,她母亲也开玩笑同意了。两个人商量觉得,必须把那件漂亮的“泡泡纱”衣服带过来,于是悄悄到她家,准备翻开箱子拿衣服,她爸爸正好在房间,她爸爸那时是我们校长,我们支支吾吾说以后就是我们家娃了,要拿件衣服,他爸爸凶巴巴吼了一声,没听清,两个小朋友吓得马上逃出来。我安慰她,我们可以轮流穿我的粉红衣服,而且到我家了,我爸爸妈妈会买新衣服给她的,没啥稀奇。
当晚,她还真的在我家住下了,两个人头挨头睡下。但是半夜,她醒了哭着要回家。我妈妈只好摸黑背她回去。后来她再也没说要送给我家了。
说了这么多,继续说国庆的事。那天我一定穿好新衣服,与父母一起去同里逛街上。我的衣服总是买的好长好大,因为要穿几年,父母总是每年拿出来穿一下又放好的“好衣服”。
到街上,我必去的地方是“吃小馄饨”,八分钱一碗,会给个刻花的油腻腻的竹筹,馄饨店里总是很吵,主要有老虎灶上鼓风机的声音,那个下馄饨的拉一下一个开关线,象家里拉电灯一样的线。呜就响起来,然后一个大锅的水就泛出泡沫,厨师快速的把沫用竹撩子捞掉,一会许许多多馄饨就飘上来了,他水平很高,大馄饨小馄饨面条都在一个大锅里翻腾,大大小小的碗排满灶台,有人舀汤,放猪油,大蒜叶,先出锅的是小馄饨,然后面条大馄饨,那时一两馄饨二十个,少一个可以去“打回关”补的。多少年后我还佩服那个厨师,在那么热气腾腾烟雾缭绕嘈杂的环境里,有多少的眼疾手快才能把滚烫的小馄饨数到那般精确啊!因为我点过,真的不多不少,二十个。
吃好馄饨,就是在街上晃。有一年,吃到一个稀罕物。出馄饨店,在谷香村边上旧货店前面场地上,出现一个大锅,里面黑黑白白,一个大汉拿着铁铲在翻腾,一边喊,“香炒热白果,香炒热白果!”似乎一分钱几颗,那次父母特别破费,买了几颗,我吃到一个,不仅烫而且苦,差点吐了,听边上大人在说,哪里也个小孩吃多少白果吃出人命,当时想,这个东西不好吃,谁会吃许多呢。
我父母当时基本没钱。夫妻俩就我一个娃,竟然在村里年年“透支”,不知道一年四季天天起早贪黑干农活都在忙啥。上街上,逢年过节,买一斤肉算不错了,许多时候,爸爸总是会让在食品站杀猪的大叔叔开后门,买一大块“油渣”回家,油渣是直径一尺厚五六公分的圆饼,油熬干后压成的。我们会吃好几个月,总是烧汤时放一点点,烧菜时放一点点,我有时会悄悄爬到橱柜边,用手抠几块肉渣渣吃,可香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