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校园爱情 非典时期的表白
继续写北京漂泊20年的故事,上一篇写到学习考试换宿舍等流水账,阅读的朋友说其实可以再精简,把故事集中点写。
2003年的故事力争重点突出,讲讲非典时期的爱情吧!
2003年的我,图中蓝色衣服蹲着的。拍摄者 大个1
2003年3月,我开始了本科大三下学期的学习。这个学期有全国计算机二级考试,人大新闻学本科的自考,本专业的课由于有免修,课程不多。有免修意味着奖学金缩水,同等条件下降一等,学校这样的规定,极大影响了我的收入。
打工之心再次萌发,我想给学生处打电话问问还要人不,最终忍住没敢去问,去年可能得罪了老师,这么楞的学生谁用啊!没成想,居然接到了学生处陶同学的电话,问我是否有空闲,如果有空可以来学生处上班。
惊喜来得太及时,课余时间帮老师干点办公室里的活,不误上课,还能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我上完2节课去学生处报到,等着老师分配工作任务。今年留在学生处工作的是4名同学,陶同学,王同学,大个还有我。主要工作是帮助老师处理一些日常文件,打扫卫生,做学生管理的辅助工作。晚上放学需要在办公室值班,负责接电话等工作,没事的时候就在办公室学习。
看完值班表,我才知道大个子姓黄,我的大部分排班都是跟他一起。以前跟老猫聊天都叫他学生处大个,在自习室还被他吓过一跳。
3月的一天下课,我到了学生处接班,大个也在。老师笑着说,给你们俩个好活——数钱。学生处当时负责给学生发补助,名目挺多,一大堆现金要数出来,按份装口袋。大个负责数钱,我装信封。他数钱的时候,先在正面数一遍,然后把钱反过来再数一遍。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样防止折角的钱数两次。原来大个做事情还挺细心。
北京几乎没有春天,2月穿棉袄,3月直接换衬衣。在玉兰花绽放的季节,学生处安排我们几个大扫除。墙面、地面、玻璃都要擦干净,迎接春天要有个整洁的仪式。
我个子矮,擦桌子,陶同学和王同学整理柜子,大个负责擦玻璃,他蹭的一下就跳上了窗台。
“那个谁,你给我递个抹布!”大个在窗台上冲着我喊,我洗了个抹布扔给他,擦脏了他再扔给我。
我不经意抬头看向窗外,本来个头就高的他,站在一楼的窗台上和玻璃窗子齐平,没几下就擦干净一块玻璃。他穿着一条褪了色的浅蓝色牛仔裤,深蓝色衬衫掖在裤子里,腰上系一条秃噜皮的腰带,皮带扣和皮带交界处断了半边。
“看什么呢,没见过帅哥啊?”大个把一块抹布扔在我头上。
我冲他傻笑了一下,旁边的陶同学跟着笑。
2
2003年的3月底有全国计算机等级考试,我报的是VF。在考试前两周,我经常在学生处一边值班一边在电脑上做题。一连刷了两个晚上的题,脖子疼得无法转头。 周六一大早,我直挺挺的靠在椅子上继续做题。穿着红毛衣还有黑色皮U裙子,耳机里还听着歌,一个人在那臭美。
这时候门当的一声开了,我以为老师来了,赶紧摘下耳机。
“这是谁呀,吓我一跳!”原来进来的是大个。
“我还以为是老师来啦!你进屋咋不敲门呢?”
“谁周末这么早就这坐这不做声的,打扮的我都没认出来!”
“马上要考试了,脖子也扭了,除了做题也没啥能干的!”
“不知道换个位置吗,就在风口那吹!”
“不会装软件,就这个电脑能用!”
“我帮你装,咔咔一会他就弄完了!”然后风一般的出去了。这家伙是来查岗的吗?也不说个再见就走。
3月底,我顺利通过了全国计算机二级考试。正巧考试那天是我生日,收到不少祝福短信。
考完试我开心地溜达回学生处,看看有没有活干。陶同学和大个都在那,陶同学在给女朋友准备生日礼物,是他攒了两个月工资买的一个花瓶,他还配了特别漂亮的包装纸,大个正帮他打包呢。
“今天也是我生日,你俩不说个生日快乐啊!”我冲着他俩笑。
“生日快乐!”他俩还挺配合。然后我就走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表情。我去找老猫她们玩去了,谁过生日还值班,况且这里已经有两个人了。
一直到第二天,我也没收到陶同学和大个的祝福短信。竟然有些失落,我心里想,同事就是同事,跟同学的关系不能比,一点情谊也没有。
3
2003年4月,北京出现了SARS肺炎的输入病例,也就是俗称的非典,医学上定义是一种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疾病,传染性强,几乎没有办法能治愈。据说飞沫就会传染,一时间人人自危。有的同学已经订票回了老家,校园里人心惶惶。
我当时正在准备人大新闻学的自学考试,虽然上了统招本科,专业是行政管理,可我的目标是当记者,所以继续考新闻学剩下的专业课。如果这次弃考,下次考试就要等到10月份,权衡再三,决定出去考试。
2003年4月19日,星期六,春风清冷,我带着口罩,坐上空荡荡的公交车,到公主坟那边的一个小学考试。早饭没吃,附近也没有卖吃的,饿着肚子考完第一门。
中午到学校门口附近找吃的,饭馆一律不敢进,生怕里面有非典病毒传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面包店,买了一个面包,坐在面包店窗边的小桌上慢慢吃。吃完面包,戴上口罩,回学校继续考下午的试。
下午回到学校,在宿舍门外就把外套裤子啥都脱了,半裸着回到床上。在外面晃荡一天,觉得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病毒,一旦有同学生病,估计都要算到我的头上。宿舍的二手破电视机里,滚动播放着救治非典病人的镜头,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屏幕里跑来跑去。
4
4月20日,当时的卫生部常务副部长高强、卫生部副部长朱庆生宣布实行“疫情一日一报制”。北京市公布的非典确诊病例数从前一天的37例增至339例。北京新增病例超过100例,疑似病例增至600人以上。同时宣布,原定于5月1日开始的五一“黄金周”暂停施行一次,确保疫情不会进一步扩散。
同时,我接到学生处老师的电话,通知我们去开会。说学校即将封校,每天学生处都要统计学生的相关情况,给上级报数据。非典疫情十分严重,让我们四个做好加班的准备。
根据老师说的要求,大个立刻做了Excel表格,把现有的数据录进去,又根据老师的要求套好了公式,一个数字变化,全部总数据都出来。他平时说话很慢,操作电脑很快。自从上次我脖子疼之后,他一直用靠窗的电脑,我用里面那台。
2003年 4月底,学校正式发通知宣布封校。封校前回家的同学不做处分,封校后如果再私自外出,学校就要处分。当时住在校外宿舍的同学,学校给办理了出入证,每天可以有30分钟路上的时间自由活动,超时进学校或者回宿舍都算违纪。
非典期间的学生数据需要0报告,一旦校园里出现非典,那可就不是封校这么简单,而是要封楼。那个时候,学校安排的课逐渐减少,有的班级已经没法上课,班里跑的就剩下一个学生。剩下人多的班级,老师更操心,每天看着大家,怕私自出学校。五一期间,全校都停了课。
停课之后的我十分忙碌,每天在学生处录入数据,帮老师制作处分文件,处分文件内容都很一致,某天,一男生翻墙私自外出,给警告处分,某天,一女生私自会友,给记过处分。根据逃离学校的时间不同,处分的轻重也不一样。
每次把这些处分文件做好,都要到院党委办公室去盖章,做成红头文件,之后回学生处存档,再到布告栏张贴。我和大个经常排班在一起,天天拿着处分文件去宣传栏贴。除了处分文件,还有各类公告,总之每天在校园里跑来跑去。
一天,大个对我说,帮我猜个谜语吧,我同学发给我的,不知道啥意思!我说,你抄纸上,一会我看!
看着大个写的跟蜘蛛爬一样的三行字:“鹅字鸟飞空 ,木目在心中,人儿并肩行”,我比划了几下,告诉他,你可能遭遇了表白。然后我就走了!
回去找老猫玩,说大个让我帮他猜谜语,他脑子也太笨了,那么浅显的谜语自己猜不出来吗?也是考上大学的人啊!
老猫说,如今谁笨还不一定呢!
老猫是毕业班,早早拿到了北京市公务员的资格,工作基本落实完毕,忙着写毕业论文。她没事的时候就去图书馆读书,在校园里打羽毛球,我们俩拍了不少照片。相机是我上一年买的,用的在《工人日报》实习赚的稿费。
5
学校封闭,物质和信息都十分的匮乏。
学校食堂除了供应饭菜,还供应水果。洗好的黄瓜和香蕉深受同学们欢迎,西瓜是紧俏商品,基本抢不到。在学校食堂的大门口,一大桶汤药放那随便喝,据说强身健体防非典。
我在学生处时常能上网,查看时事新闻,写点文章之类。那个时候,我注册了西祠胡同,是个很火的论坛,我在上面发了不少文章。后来被斑竹拉到了一个东区广播站的版块,后来我得知,那个广播站不是我们的学校的,是其他学校的一个广播站。版块十分活跃,坛子里的同学很有趣。
和斑竹加了qq,斑竹说,他曾经坐着公交车到小汤山一带晃悠过,公交车上没人,跟专车似的。大多数学校都封校了,偷偷跑出来也十分不容易,还要在被老师发现之前回到学校。
他说广播站的同学还录了点节目,挺好听,问我要不。后来还真的给我送来2张光盘,隔着学校大门,戴着口罩,从铁皮缝递进来的。
我万分感谢,在非典时刻,还能听到音乐,也是享受了。
有一天,专科班的同班铁杆刘梁给我打电话,让我立刻出现在学校大门口。我正在学生处值班,关上门飞奔出去。刘梁戴着口罩,看到我摘了下来,从铁门外递进来一个西瓜,还有其他吃的。
“在学校里面快憋疯了吧!再需要什么吃的说话,我从外面买给你!”
“你不用来回跑了,太危险,学校食堂也有水果卖”!
我开心的拿着西瓜回去学生处,和大个他们三个一起分享了半个,剩下的拿回宿舍。他们还取笑我,说我人缘太好,非典期间都有人不怕死送光盘,送西瓜。
我得意的笑笑,跟他们说,哥们情义你们不懂,我混江湖的时候,你们还是新生呢!
6
5月的一天晚上,我在学生处帮大个修改入党思想汇报,作为回报,大个在电脑上帮我敲文稿,是我手写在稿纸上,第二天要交给院报的纪念五四青年节散文。陶同学在旁边修改毕业设计论文,他说论文一定要评上优秀,那样他前几年挂的科就可以抵消,能够顺利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去和女朋友团聚。
我问大个,你认识一个叫胡某某的同学不,好像是你们系的。这个家伙买了我和老猫的自行车,四处要我电话,还要约我见面,到我们系找老师查我资料,我总觉的有点阴森恐怖!
大个说:“那是我们隔壁班同学,他约你?”听他的声音有点高。
“你激动啥,跟你一个班就不允许问啊!”
陶立刻说,我帮你分析一下,你们两个别吵吵!
这个名字我熟悉,发贫困补助有他的名字,这个月的表是我做的,说明这个同学家庭条件不好;长相一般,要是好看你也不会回来调查,直接就约见了,对吧!以前他都不认识你,否则也不会四处问电话,说明他社交能力很差,学校里不认识你的同学太少了。综上所述,你不用搭理他,要是再骚扰你,就让黄同学出面收拾他。
听着陶同学的分析,我笑的简直不行啦!“我也没说要见他,不接听电话就是。再说约了也没啥,我是单身不怕他。值班到点了我回宿舍了,不跟你俩扯了,还有你们不要告诉胡同学我问过他的事。”
路过老猫宿舍跟老猫说了今天的事,她也笑的不行。卖自行车可没说过还赠模特的!她说我是不是也要过过脑子,一天哥哥兄弟的就不长点心吗?
我说大个挺有趣的,他似乎很关注那个同学的动向。
随着北京非典疫情被控制住,学校也逐步恢复上课,解除了封闭。学生可以自由出入,不亚于放飞了翅膀的小鸟。我去打水的时候,看到大个在操场上飞奔,一扬手就是一个三分球。
晚上我回到宿舍,躺那背六级单词,一本单词书看了3年,刚看到C,不是必须要过的考试,动力严重不足。
叮,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睡了吗?”是大个的手机号,这货可从来没给我发过信息,都是打宿舍电话安排工作啊!
“要加班吗?这么晚发信息!”
“不是,我球鞋坏了!”
我蹭的一下精神了,这是什么节奏,大半夜说球鞋坏啦!
“你是受伤了,不能值班需要我替班吗?”
我赶紧表示关照,可以替他上班。
“不是,是想你了!”如此前言不搭后语,我手机只剩下5块钱了,这么发下去估计要花光。而他似乎要表达什么,深更半夜绝对有事。
一直聊到剩下1块钱手机费,他才表达明白自己的意思,想跟我交往一下。这个消息太过火爆,我告诉他手机没钱了,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