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诗选

一月诗选

▍永远是蝴蝶

永远。是一个弃词

停在指上独舞皇后

一刻的永远毫无道理

漏风的宫殿照耀着她

地球还在寒武纪

对她的祝福归于徒劳

记忆是茧蛹

时间是石头

永远，永远在死亡面前造谣

亲吻在至美之中

爱她的世界全部躺着

恨她的，站在虚掩的门外

如果她的翅膀不再斑斓

如果她的飞行不再缓慢

如果她飞进我们的身体

我们也会蔑视黑暗

一月诗选

▍终结的早晨

我不必再听别人的抱怨，关于那个早晨

万物如何死去

地狱的音响开启

那一天我从草地上苏醒，一道霓虹

在我脸上滚烫地滑行

太阳正在散失热量，千百年他的心情未曾如此低沉

飞升的叶子，奔向港口的铁皮兽

制造奇迹的小屋

复活的石雕一句句念叨

谁是我的母亲？

黑猫第一次在雨中吟唱

为什么我们离去复归来

归来复离去？

“他是黑夜的孩子，早晨的最后世代。”

一月诗选

▍鬼席

凌晨一点，楼下众鬼的嘲声

像一条变速的河流

他们喝酒，而不知道我并没有醉

我是他们的鬼

——倘若一个鬼认识到活人能见到他们

他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骂娘

并伴随一段又一段沉默

使这个夜晚凝成铁铅

只有沉默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是鬼

其中一个感到生活无望，决定再度自杀

但其他鬼开始用自己的墓碑打牌

赌注自己来世的命运

——这使我怀疑起自己的本来面目

也许我本来会成为畜生

却因幸运的赢了一把斗地主而再度为人

也许我本来要被高香供奉

却因为出老千而被没收神格

——那又是谁在裁定我们的命运？

随月头降落，我看到

他们走进自己的影子中

——难道他们的身体也能被触碰到？

楼下是空无

除了我的影子正对他周身的月光大块朵颐

一月诗选

▍可园一幕

银色的道路，两排竹

阳光积重难返

失去的光辉

即是午夜磷火

想起整个南方荒草丛生

便在心中叠起了顽石

那路总要遮掩本性

多久以前，有人在此设湖

亭台楼榭对镜梳妆

屏门互通有无

我走进来时化成了一尾鲤鱼

下潜，就触犯了古代的国界

上游，便渡了劫

没人知道我返回了故乡

今夜，湖水淹没了可园

一月诗选

▍新的肖像

一个旅人途经一座花园

他葬在这里

这里没有花团锦簇，坟茔没有阴影

冬天的雪停在半空，源于朝圣者的保佑

旅人的灵魂披上红色的风，天梯上

孤独地吹奏赞美的火

我追随他，多么久

误以为自己成了英雄

遥远的装进我的航船

形单影只的夜晚，我戴上荆棘的项链

成为他，不断窥伺自己的眼睛

像一些璀璨的星星，流淌起来多么甜蜜

一个旅人摘下了一颗石榴

我离开我风暴的祖国

在此种植喜悦，安详，令人感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