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2020-06-21  本文已影响0人  我捡了九条猫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彩金路是烧烤一条街,街两旁烧烤店参差林立。汽车修理,服装店,不锈钢制品展厅好像挤在其间似的。烧烤店一个接一个从我眼前往后退的时候,偶然间看到别的店铺,感觉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哦!这里还有一家修理店!

往北走,一直走,走到中间。向右拐,便是玉林路。走到第五个路口,Golden Tiger大排档门牌上威武的虎头,咆哮着,怒视前方。

向着虎头方向,拐进一条水泥马路,过了中学大门,在破烂不堪的便利店旁边,有一条狭窄的小巷子,拐进去是一家不锈钢五金加工厂,冷不丁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砂轮打磨零件声,着实让人吓一跳。

过了五金厂,又是一条狭窄的巷子,矿泉水瓶,油桶,儿童车,拖鞋,塑料袋,啤酒瓶,奥特曼。。。这些回收废品沿着搭建的墙往上爬,爬到快要到屋顶的彩钢瓦,矗立的稳稳当当。

有时候,我也胡思乱想。我就觉得生活就像我们有走过的路。有时,一路风景秀丽;有时,一路泥泞不堪;有时,一路肮脏混乱。

一路风景秀丽,是我们向往的生活,但不是常有的;泥泞不堪的路,是我们必须要走的;但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肮脏混乱的路却是有些人全部的生活。

穿过这条狭窄的废品巷子,巷子开始逐渐宽敞,沿着河岸住着一些人家。高耸的王棕,光秃秃的树干,在烈日下,雄赳赳,气昂昂。

老夏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这个地址,大概就在附近吧,我心里想。老夏从老家来到南方小镇有将近三十年了,起早贪黑,从事豆腐作坊。

“老夏,你在哪?”我说。

“你到了?巷子口头一家,就是我家的豆腐作坊。”他在电话另一头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

“至少到下午一点才来回得来,你先进去,我自己跟家里人说过了,有老乡要过来。”老夏一再歉意的说。

刚挂下电话,大门里出来一个女人,我还没有开口自我介绍,女人倒是先说了。

“来,来来,你是老夏老乡吧?快进来,进屋坐坐。”

“嗯!是大嫂吧?我早先和他约好了。下午一点他才能回来。”

一进屋,堆如山的黄豆混杂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你们的豆腐作坊?”

“哦?不是,这是我们堆黄豆的地方,做豆腐的地方在巷子对面。”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间作坊,靠门左边放了一排角钢货架,白色塑料筐,钢丝球,木板散落货架上。

往前,一台长条形油炸机靠着墙。往右,塑料桶,不锈钢桶,好几个蓝色大桶摞在一起,纱布条散落一地。几只老鼠弓着背,在几只塑料桶间钻来钻去,看见有人来,躲闪不及。

一会儿,电动三轮“突突。。。突突。。。”开进了巷子,老夏回来了。

“来啦!让你久等了!进里屋去,喝酒!”老夏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

老夏一边喝酒,一边讲述自己南下南方小镇做豆腐的二十多年,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也是风起云涌,血雨腥风的二十多年。

“这话怎么说?”我问。

“你知道吗?隔壁做豆腐的老虎去几年前坐牢才回来。他也是我们老家一批出来开豆腐店。我们是实实在在做豆腐,他是做豆腐市场的。我被坎了两刀,刚开始我以为是别人。”

“做豆腐市场的?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我说。

“十几年前,被人供出来,老虎进去了。他为了抢占市场,雇人赶走同行。”

“赶走同行?怎么赶走?”我好奇的问。

“怎么赶走?自己当然不出面嘛!花钱雇人,老虎进去,就是因为这事,被人供出来的嘛。附近的宏二菜市场,来了一家外地的同行,花了四十万盘下了市场摊位。这一家做豆腐的,是兄弟俩合伙的,一人出资一半。”

老虎这人个子不高,矮胖,壮实,白白净净的。戴个黄金粗链子,不过,从不露出金链子。见了谁,笑脸相迎,谁也不得罪,客客气气,和和气气。

老虎开豆腐作坊,不做豆腐,也不去市场不出摊。早晨,倒是面容光鲜,油光发亮,一身清爽,戴个帽子出门。

有人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后来,我想了想。超过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资本是这样,操纵资本背后的不就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吗?他有可能生活在你我他的身边。

人性这东西很难说。一旦蘸上善,比善还要善;一旦蘸上恶,比恶本身还要恶。

一天清早,兄弟俩把豆腐送到宏二市场摊位上,妹妹把豆腐一筐一筐放到摊位上。开始招揽新的一天生意。做了几天,慢慢适应生意的环境。

送走第三位顾客的时候,妹妹抬头一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有点黑,身穿黑衬衫,黑裤子,戴一顶黑帽子。

黑帽子男人,靠近妹妹摊位。

“你明天不要过来摆摊了!”

“你要什么?什么?。。。”

“你明天不要过来摆!摊!了!”那个黑帽子男人,声音提高了一度,冷冷的说完,掉头走了。妹妹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没看清那个黑帽子男人,长的什么样,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做。

妹妹忐忑了一天,到了傍晚收摊,回了出租房,跟哥哥说了这事。

“妹,你不要怕。哥,我明天陪她去宏二!”二哥拍了拍胸口说。

一个月后,什么也没发生。他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就以为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说了一句不正常的话。一个月的平安无事,妹妹独自一人来市场。

傍晚,收摊。

突然从市场南门进来两个持刀男人,冲上来,二话没说,朝妹妹砍了两刀。一刀砍在胳膊上,鲜血染红了白衬衫。一刀砍在背上,鲜血淋漓。

妹妹拼命哭喊着,跑出了宏二市场,两个男人迅速掉头不见了身影。

兄弟俩豆腐摊几天没有出摊。

“听说,你们家豆腐市场不做了?”老虎找到兄弟俩出租房,笑着脸,问道。

兄弟俩托了很多人,没有人愿意,当然也没有人敢接手这个滚烫的山芋。

“要不这样?二十万?我们接手宏二。”

第三天,老虎的豆腐开始在宏二出摊了。

这些话,老夏喝完两瓶哈尔滨啤酒后跟我说的。

“半年后,老虎的宏二市场又卖掉了,四十万!兄弟俩退出宏二,损失了二十万,一个各十万。”

“市场又卖掉了?如法炮制!”我惊讶的说。

“那些卖市场给老虎的人,还认为他是个好人!”老夏放下筷子,嘴里嚼着饭,一脸不屑的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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