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秦淮利涉桥右之桃叶渡，相传为晋王献之爱妾桃叶渡处，献之为歌以送之

清晨，归宁的包袱已打点停当，桃叶时而出去院中望望天，时值初夏，小丫鬟在给花浇水。

王献之来至房中，桃叶牵他衣道：“诶，听说前阵下雨，秦淮河上有翻了船的！”

献之哈哈大笑：“有你坐里面，翻不了的。”

桃叶觑他一眼，哼一声，走开了。

献之说：“我送你。”

桃叶转过头来：“公主还没醒吗？”

“走啦！”献之拉她出了门。

他们下了轿子，走过利涉桥，薄雾掩映碧柳，秦淮河两岸，摇船由西到东，湖面漾起涟漪，摇橹声起时，献之将一封信塞入她手中：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

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柳色穿过日光，河上云影粼粼，献之的身影远了，桃叶坐在舱中，一手捏着花笺，又挥起银红的帕子，如跃于水面的一株碧桃。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姜夔）

三天后，日暮，利涉桥边渡口。

桃叶和丫鬟红绿相映，一路走来。船夫喊她：“桃叶娘子，这样迟，王大人早在对岸等你哩！”

“哎呀！”桃叶连忙跨进中舱去。摇至河心，薄暮中跳动一抹水红，王献之就知道是桃叶来了。

他拉她上岸。桃叶将手里的团扇递他：“让你久等，送你的！”上面写着：

青青林中竹，可作白团扇。

动摇郎玉手，因风托方便。

献之笑：“写得不错！”桃叶边走边笑，笑容如圆圆的涟漪，萦回鸟鸣蛙声，她小声道：“你听说王珉的事了没？”

“什么事？”

“那个丫鬟谢芳姿啊！”

“不知道啊。”

“王珣夫人用棍打她！”

“为什么？”

“因为她做错事。”

献之恍然：“哦！因为王珉？这王夫人也是，也不照顾下小叔的心情。”

“幸好王大人看到制止了，夫人就让芳姿唱一曲，就算了。”

“怎么唱的？”

白团扇，辛苦五流连，是郎眼所见。

“结果那时王珉正好走过，听到她的歌声，在窗外问：‘芳姿，你在唱什么？怎么不唱了？’她吓一跳，随即改口唱——”

白团扇，憔悴非昔容，羞与郎相见。

献之听罢，恻然而笑，“她倒是七步成诗！”

他们相视一笑，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神情。

当初余姚公主到来，发妻郗道茂被迫离去，献之深怀歉疚痛苦。后来桃叶出现了，虽然她心底也不乏忧惧，却始终是一种春晓晴旸的容光，灵机天真，如跃于他人生的一株碧桃。

“《桃叶歌》还有一首，还没给你看。”

桃叶牵他衣道：“什么什么？”

桃叶复桃叶，桃叶连桃根。

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

月至中天，桃叶抬眼浅笑，身后秦淮河光华潋滟，“我也还有一首——”

七宝画团扇，粲烂明月光。

与郎却喧暑，相忆莫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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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梁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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