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腻的黑洞----读莫迪亚诺《暗店街》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是201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是一个法语作家。他的最有名的特色作品是一本薄薄的小说《暗店街》。这本书还在1978年获得过法语文学久负盛名的龚古尔奖。

读过的法语文学中，杜拉斯的《情人》大概也获得过这个奖项。感觉上，这两本书的文风也颇为相似。至于相似性，来源于另一本获奖作品，那就是普鲁斯特的意识流经典《追忆似水年华》。

《暗店街》讲述了一个失忆的私家侦探找寻自我的故事。故事的背景是在1940年纳粹德国占领巴黎期间。暗店街是罗马的一个地名，在全书的最末尾出现，隐喻着主人公寻找自己真实身份的故事还将延续下去。

故事一开始，一个在巴黎多年的老私家侦探于特退休了，将自己的事业交给了追随自己八年的助理居依·罗朗。居依就是在德占期间，为了逃避纳粹的追捕，试图偷越法德，然而为人所骗，受伤失去了记忆的人。居依通过自己的工作经验和老侦探留下的破案工具，展开了对自己身世的层层探索。

全书的格调是阴暗潮湿的，也许这是巴黎雨水多的特点，同时也是德占巴黎时人们心理的真实反映。

但是，言语行文间也不缺少温暖的注脚。街角的老咖啡屋，雨夜公寓的点点孤灯，寒风中翻动的美丽窗帘。都为敌占区的恐怖带来一丝温暖。

一般人都没有体会过失去记忆的感觉。我是谁，从哪来，为什么生活在此时此地。这种感觉，作者都过居依的孜孜以寻，展现出来。

原来人生，无论是幸福，还是凄苦，到最后，都是那些时光的碎片。居依找到了照片，以为自己是弗雷迪，却原来是另一个年轻人。最终通过马术教练，才发现自己原来叫佩德罗，是多米尼加的外交官。

《暗店街》要表达的，大概是时间的片断拼凑不出完整的人生这一概念。而且，有些碎片，在人生中破碎了，就再也找不回了。比如居依远走南太平洋帕皮提岛去找寻弗雷迪，而弗雷迪却早在航海事故中消失了。

莫迪亚诺用细腻的笔触，揭开法国那个年代的黑洞。他笔下的雪山，有点象川端康成的《雪国》，他笔下的帕皮提岛，也有点象毛姆描绘的塔希提。而为时间所抛弃，苦苦追寻一无所获的痛苦，有一点那个萨缪的感觉。

一个找寻自我的故事，也告诉我们，过去就是过去，是无法回头的。过去的美好或是悲伤，都藏在细腻的黑洞中，有时灵光一闪，让你追索一下，感慨半天，而大多数过去的时光，都被时间的长河冲涤干净，即使你没有失忆，也再也无法回忆起来。

所以，珍惜当下，过最好的生活，用笔记录自己的欢乐，对得起匆匆而过的时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