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又是一年除夕

回忆的风由南向北

吹活了淙淙流淌的小溪

吹绿了道旁的嫩芽儿

吹醒了脑细胞深处的记录

直吹的我 想起了我家那位可爱的敬爱的深爱的

老头儿

两间房子之间正好一个大约长三米宽四米的过道儿，再在没有墙的那面围上一块油漆布，于是，也就成了一个店面，也就是一门营生！再摆上工具，放上两条一米长的板凳，也就颇像一个很成功的活计！

我家的老头儿，我的爷爷！

一杯酽茶，一副纸牌，一辆破自行车，一个瘦老头儿，暑假和寒假这样特别的日子，后座上可能还有一个我！

是的，老头儿是修自行车的！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煞是准时，不过若你要问，一天怕是挣不少钱吧！聪明的你啊，那你肯定是不认识这位老头儿！

老头修自行车怎么收费呢？当然是按原则！什么原则呢？你肯定很好奇，老头儿最大的原则是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男的一根烟就当是报酬了，而女的，一般都成为了我家的远方的不知算作哪门子的亲戚，或是我是你老二媳妇的娘家的二叔的邻居，或是我家的儿子是你家老三的女儿的同学，又或是纯粹唠唠嗑儿，开心了，就都不收钱了！于是乎，今天又是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老头儿，爱喝茶，爱抽烟，爱斗地主，爱吃肉丝面。对了，嗜酒如命！

酽茶一杯续一杯，开心的时候，就逗逗我，来，焕儿，喝一口，香！这是时的我，可是比小白鼠还冤，实在是苦！苦不堪言！

抽烟！对，卷烟，大烟，烟叶，最爱的应该是烟叶，在集市上买多多的回来，接着晒，晒得焦了，揉碎了，大拇指食指捏起一些，塞在烟管子，下面坠着的，是晒好了的揉碎了的烟叶了！夏日的夜晚，蹲在家门口，蝉鸣时断时续，青蛙呱呱伴奏，抽上两口，看那烟徐徐升起升起，像左又像右，往上升腾而去，终于是与空气混为一体，分不清楚了！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这个小集市啊，它也有雨天和下雪天。时逢此时，倒也无碍，老头儿终于可以尽情的与三五好友痛痛快快的斗上个几局地主，赌博嘛，有赢自然有输。所以老头儿输了的时候，回家啥也不说，一到家里就到灶火上点火烧柴。

大街小巷的人认了个遍，所以挣不到钱。秉承着全村的人都是我的老乡是我的朋友，所以一天天的分文不获。偶尔也有好运，毕竟世界挺大。外乡的人走过红旗大街，车子轮胎瘪了，正好经过老头儿门前，于是一根烟先来个自我介绍，一个介绍自己，一个介绍车子出了什么毛病。老头的技术还是好啊，三下五除二，毛病通通去。这一天，也就有了收入，但老头儿那么爱吃肉，琢磨着好久没吃肉了，走，马路对面的，下馆子去，踏踏实实的吃上一顿肉丝面咯！

嗜酒如命？夸张吗？不，一点儿不！老头儿为什么离开了，爱喝酒，多爱，半夜醒来入厕，入厕前，喝上两口，入厕回来，再来两口。五斤装的壶，十斤装的壶，满满的，全是酒，全是老头的最爱！

哦！我忘记老头最大的爱好了：讲段子！以前到处蝴蝶飞飞，蜻蜓点水，以前蝉也欢乐，蛙也蹦哒，以前没有空调，没有冰箱，没有高楼，没有院墙。吃过晚餐的人们，三三两两往小树林里走去，脖子上挂着一条刚浸过水的毛巾，光着膀子，说不定嘴巴里牙齿上还有一根扫帚上折来的牙签儿呢！大家脱掉一只鞋子垫在屁股底下，也可说是席地而坐了。当然啦，有些懒家伙，吃饭晚的，那就端着碗听着。这时候，老头儿开始了，一晚上一个接一个笑话，大多都是前一天讲过的，一天重复一天，讲的人不厌，听的人不倦，到了该笑的地方，大家仍然是朗朗笑声，在树林子里回荡旋转！

但无比遗憾，老头讲了那么多笑话，我如今一个也想不起。老头儿是个文化人，识字儿，写的字儿实在是好看，如今家里墙上也依然有老头儿的笔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看！

老头儿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大鱼大肉，老头儿却幸福了一辈子，庄稼人的苦，是消不灭一个人对生活的爱的！

PS：老头儿终于还是离开了我们，在2009年。放学回家的我，看不到爷爷了，只有一口漆黑漆黑的棺材，堵在我的心口，我没法子呼吸，里屋里是奶奶痛彻心扉的哭喊，屋外是哥哥默默的流泪，终于，我们还是和爷爷的缘分戛然而止了，到此剧终了！

老头儿一生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五个孙女，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女，子孙如今满堂了，爷爷，你都看得到，对吧？如果你还在，多好啊！我还是搬个小板凳，在你膝下，听你故事里的世界，我还尝一口你那苦茶，还偶尔蘸一嘴你那最爱的白酒，你说可好不好？

不二 

2017-09-06

比书厚重，比茶清香，比酒香醇

老头儿！又是一年除夕 老头儿！又是一年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