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牵牛花

靠着院门外有个木箱，村里统一发放养花用的。随着箱子一道发放的还有两株山茶树，两陀黄土。树不高，枝条倒是繁茂，栽下不久就开出了十几朵红色的花。花朵袖珍，花瓣却层层叠叠，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

去年四月初，我见到山茶树有了异样，尽管叶子仍显绿色，但没了光泽，尤其是枝条开始僵硬，轻轻一折，便能听到断裂的声音，如撕锦帛。也就在那时，我想起了从老家带过来的牵牛花的种子。找出来就点在山茶树边的留白里。我知道并相信它们替代山茶树是早晚的事。

去年在家里闲待着的日子比较多，我就屋前转到屋后，屋后踱到门前。牵牛花不解人意，出土后便开始发疯，主藤开山劈道，次蔓旁逸斜出。我找来两根两米多长的绿色方管竖起，并用黑色的布条纵横交错，筑起了一道可供它们施展手脚的篱笆墙，一个可以让它们尽情发挥才艺的平台。谁知它们根本不守本份，或是认为平台格局太小。越过两米多高的管子顶，爬上了门楼。这还不算，发出来的嫩枝勾肩搭背，互相纠缠，甚至撩到行人的胳膊。我不得不找出剪刀，替它们修剪，替它们打扮，像是一个母亲替不顾形象的女儿梳头穿衣。

去年的浅秋时光，牵牛花开了，只是没到一个礼拜就匆匆开完了。花开的早晨，阳光正照在它努力伸展出来的枝条上，照在淡紫色的花上。我的目光也在它身上停留片刻，欣赏一下它清新秀丽的模样，带着一份满足默默离开。

又是一年四月，在泥土里蛰伏一个冬春的牵牛花种子如约绽开。我不再像去年那样为它们搭上高大的平台，让它们像自己散养的童年，自由奔放无拘无束。

夏末秋初，牵牛花开了，牵牛花开时，叶子开始枯黄。欣赏那些浅紫色花朵时，我忽生感慨，一种植物开花，被人欣赏时正是它生命终结前最后一次炫丽地绽放。而这些叶子的枯黄，可能是将一些有限的营养都让位于花朵，让位于延续生命的种子。

牵牛花开了，一天天，连续了一个多月，至今仍旧开得喧闹。有些种子已经落土，有些正等待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