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小孩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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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那么一棵树，立在校门口，结一树的苦涩的浆果，落下来“乒乒乓乓”的，却从没有人知晓。

那天地上洒满了淅淅沥沥的阳光，我站在那里第一次感觉到树下阴凉的奇妙。细沙似的阳光铺满了一地，没有耀目的感觉，只剩下微凉和惬意。

我竟是这样的迟钝，迟钝的是这一秒来得如此之迟缓。无数次的过往，我都是木然走过。每天这里人流如潮，流进来，流过去，是否有人在意过苦楝树的感受？

想想我曾走过的路，想想我曾做过的事，我就悲从心来。人生不应该有悲伤，可悲伤却总是无处不在，苦恼过，气愤过，静静的叹息过。总觉得自己不懂什么，也总提醒自己应该懂点什么。今天站在这里，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心的木然竟让我慌乱、不知所措。

抬头看看这里，细碎的叶子，一簇、一簇的聚在枝头，风吹来的时候枝头柔弱，树枝坚韧，任风怎么晃动，它都是那样的安然。合围的树干，让人不禁联想，那一圈圈的年轮将蔓延到何方去。站在树下，静静的，也许你可以听到树叶沙沙的说话声，可以听到老树根贪婪的吮吸声，这都是生命的奏演，所以，我无话可说。

那一周我都站在大树下，看着来往的人流，看得眼睛都花了，我就抬头看看树。每天早上我站在那里，一个小孩总是拿着把大的笤帚，他是来扫树叶的，就是这棵苦楝树落下的小小的树叶。一把大的笤帚，一个小小的身躯，这本身就很不协调，而用这把笤帚从水泥路面的地缝里扫出这些小叶子，就更显得不易了。何况还有人流，自行车的来往，所以，他必须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匆匆的人群，又看看地面上那稀疏的几片细叶。

所以，面对着这来往人群的我是寂寞的，看着地上那几片树叶的小孩是寂寞的。我们都默默地做着我们的事情，单调、无聊，又在这里上演，就在这棵生机勃勃的大树下。因为每天早上都相见，又因为这棵树下的空气格外新鲜，所以，我允许自己的心快乐一些。看到那个小孩，艰难地扫着稀疏的树叶，不由自主地我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是送给他的，一秒钟之后，就像没有投寄地址的信件一样，那微笑又回来了，凝固在我的脸上。他表情极为凝重，也许在想着什么心事，我的微笑不知是他没有察觉，还是他视而不见，总之，在他那里我没有得到回应。

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小的小孩子，这样的一个清早他在想些什么。他的表情比我更木然，他的眼睛比我更迷茫。我抬头看看树，树晃动一下树枝，几片叶子，又飘飘忽忽落下来，我又看看那个小孩，他拿着扫帚，盯着刚落下的几片叶子，盯着刚从叶子上踏过去的那几只脚。他在寻找一个机会，寻找一个机会扫动那刚刚飘落的新鲜的生命。我多么希望他能抬头看看树，他能抬眼看看我，但他没有，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树叶和来往的脚，寻找下一个机会。

那样的一周终于过去了，毫无乐趣可言，在心里我只想默默的说：“快乐起来吧，孩子！快乐起来吧，还有我！”大树无声，快乐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