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银杏果
白杨树高大笔直,棵棵向上;法桐粗壮结实,枝叶茂密;洋槐枝条柔软,槐花清香;国槐树叶婆娑,枝干虬曲;榆树皮糙干劲,耐寒耐旱;柳树枝柔叶细,婀娜多姿……这些我都喜欢,唯独看不上的是银杏。
确切地说,是看不上我常见的那些银杏树。
在我上班的那个小镇,所有街道两边都种的是银杏,就连我们学校门口也稀稀拉拉长了两排。它们一律高高瘦瘦,树干挺拔,树枝硬棒,每片叶子也乖乖巧巧,小扇子一样排列整齐。但不知怎么的,整体看来,总觉得这些银杏少了一种韵味。怎么说呢?就像一个傻大个,骨架子不算粗大,胳膊腿却壮实,而手和脚又太显娇小,大脑袋上的头发又过于稀稀疏疏细碎短小。有一次和一位同事在街上散步,我仰头看着满街的银杏枝枝叉叉的,说,这树的叶子一片片分开来看那么漂亮,秋天落一地金黄,分外灿烂,像热烈燃烧的生命,但怎么就是绿叶满枝的时候不好看呢?好像比起那些树来差多了。那位同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像秃尾巴鸡?对对对,这个比喻太妙了!我笑道。
可是,好看的银杏我也是见过的,比如“杏坛讲学”里的那棵大银杏,那枝枝叶叶,不能不说繁茂;麦加的《人生海海》小说里也描写过村子祠堂边的大株银杏,遮天蔽日,遮风挡雨,一到晚上,还邀请全村的麻雀到那儿过夜。可见,银杏也是蛮可爱的。也许,镇上那个银杏还年轻,没有长好不成?
小城里也有银杏,游泳馆所在的凤台街步道里侧就种了一排银杏。每每游泳出来,我都会抬头看它们,然后再瞅瞅街边边的悬铃木,游泳馆里面枝柯交错勾肩搭伙的巨大塔松,比较来比较去,正摇头叹息,忽见一株银杏小扇子叶片中有果子露出来,三三两两,青绿青绿的,像极了刚长出的小苹果鸭梨或者已长大的海棠果,它们探头探脑,躲躲藏藏,在午后的阳光下,微风吹拂中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啊,还有银杏果!我不禁惊叹起来。再一想,对呀!它的名字就叫银杏,可不是应该有“杏”果么!只是这银又怎么解释?明明的,它是青绿色的。莫非,长成后变成银色吗?
想摘下几个果子,但苦于跳起来也够不着,只好放弃。一路走来,好像有的树果子多一些,有的少一些,有的没看见有。我想我的视力不好,可能看不太清,应该不会有的不结果吧——都是银杏么。
昨天游泳出来,爱人骑了电动接我。路过银杏树下,我喊着让他停下,摘几个果子。他不听我的,继续往前骑,边骑还边说,够不着!我在后座上急了,说,又不是让你挣多少钱,有多难的,摘个果子也不给老婆摘。他听了换了口气,说,不是不摘,哪里就有了银杏果。说着车已经骑过我见的那一棵很远了。他边说边就近停在一棵银杏树下,说,你看看,哪里有?我往前一瞅,说,那棵!他说,哦,原来这银杏有公有母,不是都有呀!
真的吗?我们摘了一串带着绿扇子叶片的银杏果。仔细一看,这颜色跟挂在高处时不太一样,青绿中裹着银白,还真是果如其名,名副其实。我坐在后座上,一手扶着爱人的肩头,歪着头,眼睛看着前面,另一只手不断揉搓着这青青白白的果子,感受着它粗粗糙糙木木实实的质感。等到低头再看时,哇,表皮那一层银灰色的薄膜不见了,露出里面浅浅的黄绿,小小的椭圆形,真像小黄鸭梨。
想起爱人说笑的有关公树母树的话,赶快拿起手机问“deepseek”,果然,这银杏树真是雌雄异体,雌树结果,雄树不结果;或者有的虽是雌株,但附近没有雄树,也不会结果。因为它的果子成熟时易腐烂,味道难闻,所以有的地方只种雄株。
怪不得,我在小镇上从来没见过银杏果,想必那儿种的都是雄树吧。
再看看那几片碧绿的小扇子衬着的几个青黄的小果子,想着银杏树作为植物也会像人一样有着独立的树体,异性相吸,互相爱慕,最后孕育出爱情的结晶,我不禁开始喜欢起这树这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