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叔

樂叔一徐子泓

上世紀六十年代，在我祖父生活的村莊裏，住着一位叫濟樂的年輕人，人們稱其為瘋濟樂，祖父稱其為濟樂叔。此人幼時豐衣足食，是村裏的富豪，但好吃賴做，不去讀書，渾渾噩噩的度過童年，長大後有了妻兒，卻又不務正業，還賭錢把家裏的財產都輸光了，結果把父母活活氣死，妻兒也離他而去。沒錢又不工作，善良心軟的村長怕他餓死，只好每天都給他十元，讓他有飯吃。

不論何時，收紅包總是最令孩子們高興。話說某年春節，祖父那時還只是個小孩，自然也會收到紅包，而作為長輩又是結了婚的人，濟樂亦必須給些給包予後輩。當祖父收了濟樂的一封厚重的大紅包而興高采烈的告訴父母時，這才發現這大紅包裏竟然連一分錢都沒有，全都是一張張的舊報紙，這可氣得祖父父母說要教訓他一頓，因為在新年給假紅包是不祥的，代表着哀悼，是大忌，試問又有誰會願意在吉祥的新年裏收到不祥的祝賀呢。最後，全村人一起去罵了他一頓。

經過這件事，濟樂似乎有所反思，他去了村外想找工作賺錢，但因學歷不足，沒老闆願意僱用他，濟樂無奈的想回家，在回家的途中，他看到了一間牙醫診所並因此萌生了一個可笑荒謬的想法。他急忙的回家拿了些破舊的工具，如槌子鉗子之類的在家的門外立了塊牌子，上面寫上「五元拔牙」四個字，村裏人看見這牌子，無一不嘲笑他:「一個毫無學識的人拔牙?不弄死人才怪！」果然，過了幾天都沒人找他拔牙。

然而，某天祖父父母去了上班，家裏來了客人，是母親的妹妹萊姨，她是來拜年的，見姐姐和姐夫都不在，她給了祖父一封紅包和幾顆糖，祖父開心的收了紅包並吃掉一顆糖，然後問萊姨:「你吃嗎?」萊姨回道:「姨姨口裏有蛀牙，痛到吃不了。」祖父聽後說道:「村裏有牙醫診所哦，五元拔牙。」萊姨欣喜的回道:「五元那麼便宜!能帶我去嗎？」祖父回道:「可以！」可憐的萊姨這下被純真不知「村裏險惡」的祖父給害慘了，萊姨被不懂拔牙的濟樂拔錯了牙，還弄到口腔大出血，送到醫院去了，幸好最後沒事，不然濟樂就是殺了人，得判死刑了。

以上事情是由祖父回憶給我講述的，他跟我說要好好用功讀書，將來好好工作，不然就會像濟樂一樣窮困一生的，但我沒在意他這句話，我早已被濟樂給假紅包拔錯牙的事而笑到口都閉不上，我問祖父濟樂最後怎樣了，他說:「幾十年前，他強暴了婦女，被送去勞改，中途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