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生命的律动

文/诺山

心美一切皆美，情深万象皆深。一一林清玄

我不由得赞叹：多讨人欢喜啊，这簇新的生命！

一块切而将弃的番薯根，我随手把它泡在水里，置之窗台。静默了几天后，终于如我所愿，它感受到阳光的召唤，抽芽长藤，挂上了叶子。

再低微的骨头，也有江河。

再卑微的花草，也有春天。

看吧，从腐烂发黑的根部发端，浅紫色的藤茎微倾着身子一路向前，或嫩黄或淡绿的新叶次第舒展，微微隆起的叶脉清晰可见，似乎有热的血在奔流，它凭借一股不可抑制的力量，挣脱了生命的困囿，解除了宿命的封印。这华丽丽地一个转身，腐朽化作了神奇，让我颇感讶异。

薯根在水中有怎样的律动？我不知道。是何种力量催醒了它的新生？我也未得全知。但我确信，我只用半杯水，参与并见证了这一场造物主主持的重塑生命的创举。

谈及生命，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宣布：“除了生成，我别无所见。”万物皆流动，无物可永驻。我想，人的生命亦然，人生不是被预设的，而是处在不断地生成和构建之中，最终达成它存在的意义。重塑你的生命时，给你端来半杯水的，也许正是你自己。

试想，即将腐烂的番薯，倘若丢弃于垃圾场中，尘归尘，土归土，对这世界并不会有太大影响。然而，我的窗前少了一份新绿，我的时光少了一份充盈的体验。对我来说，那该多么遗憾！

生活，还应该是享受生命的过程。

近日喜欢听一首说唱《空城计》，有句歌词“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很戳心。现代人被时间追得喘不过气来，丝毫不敢怠慢，恨不得用工作填满每一分每一秒。可耶稣却说，人只能靠面包生活，你的心灵需要比面包更有营养的东西。你有多久没唱歌，没到大自然中走一走，没有读诗？基督教重视性灵修养，信仰永生。这里姑且不论耶圣话中的宗教意味，仔细琢磨，此话发人深醒。

伊斯兰先知穆罕默德也说，谁有两块面包？卖掉一块吧，用来买水仙花。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很推崇穆圣的这句话，经常征引来给他的学生做生命教育。

生命要虔诚敬畏，生命还要精心滋养。

你心中有一朵属于自己的水仙花吗？

留点时间，放排点篙，看白云青山，晚霞炊烟，拍几张美照……我想，这些都是生活原本就应该持有的本相。

重塑薯根的生命，亦算是一件盛事。窗前，我感受着生命之藤无声无息地律动，心底泛起一抹浅紫和淡绿，有特别充盈平和的感觉。

躬逢其盛，与有荣焉。

202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