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的四万块欠款，到现在我都不敢要，这颠倒黑白的世界

文 | 鸣凤乔

公爹说：现在打黑除恶，恶霸梁老大为减轻罪行在还他当年的欠款，要我拿出欠条去要账。我心动了，可是老公和我父亲都不同意，原因说起来令人心酸。

1.

2004年，我正式从父亲手里接过加油站的经营权。加油站是和中国石油联营的，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在中石油进油，不允许从其他渠道进货。每公升柴汽油，中国石油公司给我们0.2元的差价。

由于加油站处在乡镇，地远人稀，车辆有限，土地有限，用油量不是很大。但是每年也能赚几万块，这在十六七年前，算相当不错了。

可是加油站开了不到一年，就开始修路。修路本来是好事，一是方便了村民，二是修路会用大量的柴油。按正理，我完全可以赚上一笔。

镇村公路的承包者是一个恶霸，他怎样对别人的，我这里暂且不讲，因为都是从外人口中听说，我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证据，不好说，我只说说我的故事。

2.

恶霸姓梁，排行老大，兄弟四个都是江湖中人，名声在外，当然恶名传的多一些。但是就是这样的人，能把修路这样的大工程承包下来，不得不服人家的“本事”。

我们加油站经营的“宗旨”是不赊账。原因有两个：一是我们家底太薄，自己本身还有贷款；二是遇到无赖欠账不还，伤不起。

但还是会赊欠一部分出去，因为地方小，熟人太多，不能太教条、太生硬地拒绝。当地农民居多，他们去地里干活一般都不装钱，这也可以理解。而且他们大多是两三天后，就把欠账还了，所以赊账给农民，我们并不怕。

一天上午，来了一帮陌生人，说是镇上修路的，要在我们这里加油，我想这是好事啊！后来知道他们是梁老大的人，我内心是抵触跟他们打交道的，但咱们做的是生意，不能对顾客挑挑拣拣的。

他们开始加油的时候，是给钱的。后来梁老大亲自来加油站找我，说每天给司机油钱太麻烦了，而且漏洞太多，他让他的手下小刘，每天来给我签司机加油的票据。然后他每周来加油站两次，按票据现金结账。

虽然我的心里不悦，但还是答应了。

原因是他们这样的人都要面子，拒绝就得罪他们了；再就是我觉得每周结账两次，每次也就是几万块钱，他们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不至于为了几万块钱脸都不要了。

开始一段时间还好，都是按规定进行的。后来梁老大结账时间开始延迟，不过每一次，他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再后来他说资金有些紧张，但他还是会来结账，不过始终压四五万块钱不给，也不知是真紧张还是假紧张。我有点担心，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一直到最后工程结束，他还有三四万块钱没结清。

3.

我和老公去他们公司要过一次账，梁老大原形毕露，恼羞成怒，满嘴胡言乱语，借着酒劲儿把玻璃茶几打得粉碎，明显是找茬赖账。

后来某一天梁老大来我加油站，带着一大群小弟，小刘也在内，说我们跟小刘勾结，贪污他的油款，还让手下把小刘一顿胖揍，小刘被打得嘴角流血，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却一句话不敢说，不反抗也不辩解。

打完人之后扬长而去，我恍然大悟，这是给我演戏呢，是典型的杀鸡给猴看啊！

我爸说：算了，吃一堑长一智，这钱别要了。他们都是流氓，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们的加油站又地处荒郊野外，如果他们偷偷放一把火，就全完了。就算法律制裁他们，也是两败俱伤。

我那时年轻没有主意，感觉父亲说的话很有道理，主观上就打算放弃了。

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又想了许多要账的方法，都行不通。他们是铁了心地赖账，无论如何你都是要不回来的。

不过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来加过油，即使又有在当地的工程，他们去邻镇加油也不来我这里了，他们自知理亏，怎么还有脸来。

如果梁老大心里没愧，他怎么会这样做呢？如果我真的贪污了他的油款，他怎么会饶过我呢？

4.

再后来我生病做手术，需要很多很多钱，找他要，一点同情心没有，一分钱都不给，简直是铁石心肠。

其实我已经知道他不会再还钱了，但每次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要看，万一他良心发现了呢！

我爸不仅不让我要钱，还不让我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唉！我爸这是吃了多少亏，才把自己吓成这样子。

再后来，也是因为我的身体不好，加油站易主了。

5.

这两年打黑除恶，梁老大榜上有名。既然他榜上有名，不能只做了我这一件坏事吧，肯定是恶贯满盈，才激起了民愤，才会受到法律制裁。

公爹听公安内部的朋友说，现在只要能拿出欠条，找梁老大要钱，他都会给，因为这样会对他轻一点量刑。

所以公爹说，如果我不去要，他去要。

我爸现在还是不同意要钱，是因为怕我情绪波动，怕我生气，身体受不了，毕竟我是心脏动过大手术的人。

老公也是这样想的，他说十六七年都过去了，没有这些钱我们也没穷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做尽了坏事，不会有好报应的，现在进了监狱，不是报应来了吗！

所以我对公爹撒谎：别要了，欠条都没有了，怎么要？

公爹很失望，我的心里也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