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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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雪下得真大！这几天，南方的朋友都在朋友圈里面晒雪。现在正是腊梅盛开的时候，红的、黄的花朵，与不期而至的白雪挤在一起，让南方的冬天顿时热闹起来。很多人从家里走出来，到公园里面去踏雪寻梅。路上的雪落了一层，化了一层，又落上一层，如一片琉璃世界。有稀稀拉拉的行人一边走，一边赏雪。路两旁是挺拔的、掉光了叶子的树，枝枝叉叉上堆满了雪。路的尽头是影影绰绰的高楼，被一片白茫茫的雪罩着，如梦如诗。

        过年了，城市的道路突然安静下来，没了往昔车水马龙热闹的景象，偶尔有公交车在路上缓缓地驶过。年前在城市里面打工的人们，怀揣着赚了钱的喜悦，带着对家的牵挂，迫不及待地挤上火车，已经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去了。在市里安家的人们，很多人也都趁着春节小长假，回到各自的家乡探亲。守望了一年的父亲母亲早早地挂上灯笼，贴上春联，买好菜，烧好肉，装好红包，就等着和回家的孩子们过团圆年呢。现在的人都忙，孩子们在大城市，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虽然常常视频，可隔山隔水隔屏幕，毕竟不如拉拉手，抱一抱，坐在一起聊聊天，更加真实暖心。

        北方的人们在南方朋友发的小视频和相册里面赏雪、点赞。雪本来是北方的常客，可近几年，北方的雪下得很少，每年稀稀拉拉的下两场，也不大。整个冬天空气都是干巴巴的，天也灰蒙蒙的，气温比以前也高了，人们出门都带着厚厚的口罩。2018年的冬天，北方更没有下一场像样的雪。有两次，天阴了很长，才零零星星地飘了一层雪花。如米粒般细小的雪一落到地下，就成了水，结了冰。如今北方的人不如南方的人有福气，北方的冬天正在悄悄变暖，南方的冬天渐渐变成了寒冬。天气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人容易得病。今年北方大大小小的医院，人满为患，都是感冒咳嗽的人。每个人都盼望着下一场大雪，杀一杀细菌，净化一下空气。可盼了一年，冬天过去了，雪却没有下。

      北方的冬天不下雪，让人感到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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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少年时北方一入冬，就大雪封山，天寒地冻。“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山上路上到处是厚厚的雪，到春天才开始慢慢融化。整个冬天，都生活在白茫茫的、冰雪的世界里。

      有雪的冬天是慢长的，悠闲的。忙了一秋的人们用木柴把土炕烧得热热的，在炕上摆一个火盆，聚到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孩子们是最喜欢冰雪的。天一冷，就穿上妈妈做的厚厚的棉袄、棉裤、棉鞋，一个个像小小的福娃。每天太阳刚从山坡上露出脸，孩子们就背上自己做的冰车，从家里走出来，呼朋引伴，一起到村庄前面的河上滑冰。长河的冰面宽敞平整厚实，孩子们你追我赶的，常常玩得忘了时间，都是被大人叫着，才肯恋恋不舍地回家。有的孩子则三五成群，找一块儿光滑的冰面，用一根绳子抽陀螺玩。陀螺不停地旋转，孩子们的笑声不断。

      孩子们最欢喜玩的游戏是堆雪人，打雪仗，那时候的雪，说下就下。大人们早晨起来做饭，一打开门，却发现大雪已经堵住了家门，只得拿了铁锹笤帚，先扫雪，开出一条小路来，方便人走。雪被铲在一起，堆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雪堆。孩子们在被窝里一听下大雪了，立刻来了精神，赶忙穿好衣服起床。他们先捏一个身子，安上一个圆圆的脑袋，再画上眼睛、鼻子、耳朵和嘴，不一会儿，一个个活灵活现的雪人就堆好了。堆完雪人，孩子们就把雪攥成球，开始玩打雪仗，你追我赶的，笑声常常把树枝上的雪震下来。

      冬天的雪，陪伴北方的孩子度过很多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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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2017年春节，家乡下了一场大雪，远处的凤凰山，白茫茫的一片。我喜欢这样的雪天，更喜欢一个人登山踏雪，享受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喜乐安宁。

        家乡的凤凰山因形似凤凰而得名，素以佛道名山闻名，宗教历史悠久，是观音大士示迹的圣地。传说唐王征东到此，观音大士显灵慈悲救护，遂免于难，唐王感念佛恩，故于山顶建南海紫竹院。清道光年间有僧释真法主持，香火鼎盛，闻名于世，文革期间被毁，二十一世纪初，经济发展，人心思善，佛教复萌。凤凰山脚下有一座普陀禅寺，是华北名刹之一，具有一千多年的历史。2005年，释隆航法师驻锡普陀禅寺，四处化缘，重建庙宇。如今的普陀禅寺，金碧辉煌，庄严肃穆，暮鼓晨钟，香火旺盛。每年春节，我们都会带着孩子回到老家，和公婆一起过大年。吃过团圆饭，到左邻右舍、同一家族的叔叔伯伯家拜完年，就到普陀禅寺去上香。

        大年初一，是人们进庙向菩萨祈福的日子。早晨吃完饺子，我就会换上衣服，踏上通向凤凰山的小路。我曾经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在这片土地上，有我的喜怒哀乐和青春年华。大学毕业后，我嫁给先生，我们在一起工作、生活，如今儿子快大学毕业了。每当闲暇时，我就爬凤凰山。一个人走在通往寺院的水泥路上，看看山上的树木，听听大山深处传来的鸟鸣声。每次爬山，我都要到寺庙里面转一转，我喜欢寺院的清静，在这里，可以让我日渐浮躁的心暂时安静下来。

      雪下了一整天，还没有停，时不时有雪花飘下来。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雪天里，寺院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别有一番韵味。来寺庙里面上香的人很多，四面观音白玉菩萨像是礼拜的对象。每个人带着祈福的虔诚，点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面，跪在地上，朝菩萨佛恭恭敬敬地磕头，求天地神灵的护佑加持。

      上完香，我拾阶而上，山上是一片野杏树林，一到春天，一坡粉红色的杏花怒放，与古香古色的寺庙相映成趣。此时的杏树枝头，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雪，宛如杏花开。瑞雪兆丰年，透过随风飞舞的白雪，我看到了风调雨顺，看到了五谷丰登，看到了天地人合！

      在群山的怀抱里，我是一个贪恋风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