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母亲节不敢买康乃馨

母亲节，周日，买康乃馨那天。

我在花店买花，停好自行车进门前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在门口来回走动，大概6、7岁的模样，扎一个高马尾，头发勒得紧紧的。

我在等待店员拿花的时候，看见另一位红色衣服的店员出门，她小跑到女孩身边，和她交谈了几句，带她走进花店。

怎么了吗？出于好奇，我在花店多逗留了一会儿。

我看见女孩把很多枚新崭崭的硬币，小心翼翼地边数，边把它们放在店员手心里。

我想起我的小猪存钱罐，分分角角，满满的硬币，有些还是家里收拾东西，地上，床缝里捡的。

不过，很早就被拿去银行换成纸币花掉了。

店员轻轻递给她一束康乃馨，摸摸她的头，对女孩说：“你说你怕你妈妈指责你乱花钱，不会的，她一定会很开心。”

乱花钱。

出门，踢自行车支架，连带骑车回去的路都消失得很快。

直到有人问我，你的花在哪买的，我才回神。

我在想，小时候，我妈也会训我乱花钱。

节假日前，我只会往小猪存钱罐肚子里放硬币，并不会动，只有在节日那天，才会把攒了很久的钱，拿出来。

但我也会有片刻犹豫，我害怕她的批评和指责。

再大一点，我明白，她其实真的很想收到鲜花和礼物，虽然她从不开口。

那些无法言说的沉重，我并不懂是什么，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不开心。

长大后，我发现成年人的世界里好像只允许付出，不能有想要。

责任之重大，生活之重担，一步步，步步艰难。

付出和独立才是值得称赞的事情。

不可以依赖别人，也不可以说出自己的想要。

节日的仪式感有惊喜最好，没有也可以坦然接受。

漫漫黑夜，一样的长，一样的黑。

成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够聪明，反应迟钝，像低头蔫掉的玫瑰，花期不够，连盛放都不如别人做得好。

我只有在别人明确直白地告诉我，他想要什么，我才能够恢复一点鲜艳。

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满意。

明明所有的花瓣都在，明明还有颜色，但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常脱离于人群，而我能独自拥有这样的时刻，似乎也不错。

因为只有在那时候，没有比较，没有不满，一支玫瑰，也是玫瑰。

不是所有鲜花的盛开，都能引得蝴蝶自来。

所以，毕业工作后，我常常对身边的人说，我想要做什么，我想要看会儿书，我想去找你玩。

他们往往处理事情会变得简单，周全。

他们知道我要看书就不会打扰我。知道我要去找他们玩，会提前看看防疫政策和路线。

比起玫瑰，我更钟情于蝴蝶。

起舞而热烈。

可以让每一束玫瑰展颜。

我同样希望，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他们也可以说出自己的想要。

我会希望身边的人开心，但如果这份开心恰好是因我，我也会成就感满满。

可是在母亲眼里，孩子就是孩子，什么都不懂。

其实我也可以被需要，被依赖。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也会想，如果我能让妈妈开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