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词47 第一封信(四二)想你!想我!
王,
今天我把那个塑料门找了出来,打算散几天味儿后安装。把加湿器也找了出来,洗干净,按说明上写的0.5包除垢剂兑150毫升水,装进水箱里,通电,没有气出来,可能是水太少了。我加了一些水进去,这下有雾气出来了。
我把机器放在厨房的橱柜上后就去阳台弄花。
把茉莉搬到卫生间,把玫瑰也搬到卫生间。这盆玫瑰是粉白色的,非常漂亮。我觉得是我的花里面最漂亮的一盆了。开的花儿娇媚得不得了。你看了绝对会喜欢的。搬花的时候,我就觉得嗓子不舒服,咳嗽,我想是不是塑料门的味道太大了?我在卫生间浇花,用淋浴头,开冷水,把叶子也一并浇洗干净。然后把茉莉搬到卧室的窗台上,玫瑰放在客厅。
屋里的空气浑浊起来,我咳嗽得更厉害了。我跑到客厅的玻璃门那里,把玻璃门打开,想着这样能让塑料门的气味散得快一些。扭头看到厨房那边的空气更浑浊,能看到白雾。我心想:难道是楼上的在施工?粉尘都扑到我家里来了。我跑到厨房,看到加湿器喷出的雾,白蒙蒙的一片。吓了一跳,赶紧关了机器。
我不停的使劲咳嗽。我才想起,应该是除垢剂惹的事儿。
我把加湿器拿到卧室的窗台上放好,看着加湿器,又想起了母亲。
我又想起了母亲,我总是会想起母亲!
母亲在的时候,每逢天气变化,她就会打电话叫我添衣,对我说天冷了,不要感冒了。一个人在外面,生病了没人照顾。我回家,她会在下车的地方等着接我。我喜欢吃的小吃,她会提前买好准备好我回家就能吃到。她不在,这些就都没有了。再没人给我打电话叫我注意身体。再没人给我准备喜欢的小吃。她一走,家就没了。
我真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我想起母亲。也想着你的母亲。想你的童年,也想起了我的童年。
小时候,我从来没留过长发,都是上海头。上海头,就是男士头。因为妈妈没时间给我梳头。我没有自己的房间也没有新衣服新裙子,2条还是幼儿园时期儿童节统一购买的裙子,修修补补的一直穿到小学毕业。妈妈手很巧,她把裙子拆开后加宽加大以适应我不断长高的身体。妈妈在做针线的时候,会给我背诗。她给我背辛弃疾。给我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还有“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那时候保温鞋刚面世,同学们冬天都穿保温鞋,我呢,穿的是白网鞋。我一年四季都穿的是白网鞋。似乎也不觉得有多冷。那时候冬天雪很大,常看到一尺多长的冰凌柱,千方百计的扳下来拿在手里玩。哪像现在的冬天,基本看不到雪的影子了。
春天、夏天,秋天,我常穿的是一件黑不溜秋的很厚的衣服,既不是衬衣也不是外套。天冷就在里面加衣服,天热就单穿那一件。有一次陈艳的小姨当着我妈的面说:“都是大姑娘了,穿成这样是不行的。你还是要给她买两件衣服。”妈妈被说了后带我去裁缝铺做了一条西裤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衣。那时候我12岁,刚上初中一年级,我的那些女同学,有的已经开始一天换2套衣服了。
我确实不曾有过被鼓励爱美的年月。我也从来没提出过我需要漂亮衣服。甚至我从来没说过我要买衣服。给我什么我就穿什么。常穿的都是别人给的不要的旧衣服,那些衣服基本都是70年代的款式。我同学的妈妈,把她年轻时候的衣服收拾了几包送给我。隔了一段时间又后悔,说不应该送给我,她可以拿去做成床褥子的。但没人给鞋,旧的鞋也没有人给。脚上的白网鞋被变长的脚趾头顶破了洞,妈妈看到后,带我去买了新鞋。我3岁的时候,看到生病躺在床上的妈妈,没有一个人在家。我自己给她做饭。人还没有灶头高,我搭着板凳站在灶前,用小锅煮了一锅半生不熟的稀饭盛在碗里端着去喂她。也许从那时候起,我就成了妈妈的精神支柱。她把我当成大人看待。我那些小姑娘爱美的渴望都被我放在了我的幻想里。那些干净宽敞的房间,漂亮的床,好看的衣服,都被我画在了那几本白粉纸订的厚厚的本子里。
那是我的秘密花园。我的梦幻乐园。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我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呢?那些女人的爱好我基本都不热衷。我不逛街不逛商场,觉得太累。我也从来没有做过指甲。虽然看到别人做的美甲我也觉得好看,但不适合我。我的指甲特别短,因为我要做事。我也不去美容院不追电视剧。我不化妆不做头发不穿高跟。我出门很迅速,不需要花几小时来化妆打扮。当然我也喜欢穿得好看,但我没基础,又不愿意花时间去学习。我也不喜欢穿新衣服,我总是要把买来的新衣放上一段时间,变成了旧衣,我才穿。才觉得可以穿了,应该穿了。
那感觉,那气质,才吻合了。
现在整天都在家里,穿的都是家居服。偶尔才会出门。我虽然有个衣帽间,但是衣服都是存着放着的。我从来没有去那里搭配过。
我是如此的土气、落伍。我说我不喜欢看你的那些时尚照片。觉得冰冷、遥远。我想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深深的自卑着。你像玉人儿一样精致,像画儿一样美,我既不精致也不美,我甚至没什么漂亮衣服,我也不会穿衣服。因此,我又怎么能不自卑?如果你愿意指导我,我自然是乐意并接受的。
红阑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