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兔
北方的冬天越来越近,靠在窗边发现已有不断从外面钻进来的冷气了。一大片冷空气分成丝丝缕缕,猝不及防地缠在你身上,让你马上开始打冷战,赶紧大白天就钻进被子里面……好想念夏天暖洋洋的太阳。
夏末秋初的阳光正好,而它死于那个飘落的梦里。它红红的兔子眼,有没有看到,带着缺口的长耳朵,有没有听到,看到新鲜的吃不完的草了吗?听到兔子妈妈呼唤你的声音了吗?我的兔子,你回家了吗?
在树叶将落不落的秋天,我才回家,路上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刚进家门,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又把我包围。妈妈什么也不说,而我早已习惯,“兔子呢?”“死掉了。”“知道了。”兔子,这里不应该是你的家,你一定要回家啊。
我是有过一只兔子的。
依稀记得,是在夏天,我们这里气温低,而夏天温度则刚刚好。我是第一次养兔子,原想养一只小兔的,可阴差阳错下,我要了这只满身伤痕,耳朵上还被咬了个口子的大白兔。它实在太惨了,在兔子堆里一定过得很艰难,不然它怎么看到新鲜的菜叶子都不敢吃,我一过来就动也不动,像个活生生的木雕呢?
我身体不好,一边养病,一边照顾我伤痕累累的兔子,它一次又一次害怕的表现,让我看到了一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兔子心。幸好我时间足够,耐心也够,兔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我吃饱了就不会饿它一顿。所以虽然警惕、害怕、小心……它还是接受了我每天三次的投喂,逐渐长得白白胖胖,毛发雪亮。
当我走过来,它就会用两只兔子眼瞅我,雪白的爪子或扒在笼子上,或来回蹦跶,弄得咔咔作响。
天气好时,我就和它一起晒太阳,通常是我晒太阳,它吃新鲜的草,看着它埋头苦吃的样子,又看着家里的狗学它一样去刨草根的傻样,我常常一个人在那儿笑个不停,又和它们说上一大堆话。
阳光啊,照在兔子身上,又照在它耳朵的疤痕上,一片白光,湮没了过去的过去,那是兔子的,也是我的。
在时间的馈赠下,我身上的病气如丝散去,兔子身上的伤痕也全然痊愈。那时候我常想着一直照顾它,给它按时打扫喂食,直到有一天发现它老死在笼子里,我找个水草丰美的地方把它埋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可哪有我光想就会实现的事呢。树叶快落了,我也要去学校了。虽然知道兔子可能待不长了,却也只能抱着侥幸的态度。我匆匆离开,再回来已是兔去笼空。只能硬撑着问妈妈几句,然后便没了下文,从此有关兔子的话题我常一语不发,似乎这只没了生命的兔子又住在了我心里,它不再活蹦乱跳了……
如今天气渐冷,能晒到太阳的时候,我总会习惯性靠近那暖洋洋的地方,感觉没有什么记忆,我拿这稀少的温暖哄骗它,它也能让我回忆起那些夏日……
冬长夏短,转瞬即逝,我的兔子永远在我心里蹦跳着,我想,它已经去到一个有更鲜美的草地和更多伙伴的星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