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同性恋的爱情故事身为同志

驿客(1)

2018-12-14  本文已影响6人  佫白
驿客(1)

序.

火塘边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聚在一起,聊着些撒野寻欢的故事,在这其中有实实在在经历的,也有向他人口里听来的,也有把别人故事为自己所用的,各有各的说法,不在话下。

“山城的老河街知道吗?我有个兄弟,经常同一个丰满妇人在她家阁楼上偷着干事,那干柴烈火的,完全不顾院里还有只狗在哪里狂叫,有一回……”

外边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怕是要落进了人的梦里去了。这间偏僻简陋民房位于城郊的某个偏僻的一隅,主人热情好客,招待了这几位远方客人,现已早早睡去,剩下的这几个客人还在摆“龙门阵”。火塘里火星子间或而出,热灰里还煨着红薯,茶壶里已加了好几次水了,淡茶如白水,口也越发的味道,有一人便拆开一个面包把灶房里的辣椒舀上一调羹,一口吞去了半个。坐在角落里的尧一川却是发了痴,所有感官无不被那个惯常的幻影所牵引,像是走在那里都能开了一场“太虚幻境”,杳杳冥冥,旁人皆不知其中意。待各自的事都一一讲尽,才有人突然想起这个沉默许久被忽略了的人。

“哎,川哥,你有些什么新鲜事?都讲来给弟兄们听听。”

这时他才从幻境里逃了出来,发现嗓子有些浑浊,便清了清开了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我们寨子里出了个美人,生得美就不说了,更让人欲罢不能的是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迷醉,更是在夜里能梦到自己的前尘美事,皆沉醉在一种甜滋滋里,如饮美酒,让人难以忘记。地方上的人都称她为地上的仙子,她笑起来比那世间一切温柔体贴之人还要有她的动人之处。”

“哟?川哥这一说竟把大家的那些事都压下去了,真有这美人?肯定也让川哥捉住了心,川哥这相貌堂堂,能说会道的。”

“不,是她捉住了我的心。”他双眼似发了痴般,倒映着熊熊烈火。

“怪不得川哥这把年纪还没娶媳妇,想不到竟是个如此痴情的种。不过有这等美人,这些年也不见你回寨子啊?”

“这跟我回莫回去有何关系?那美人岂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若能想想便知足了,更何况我还见过呢!”

又一男子故意装出一副诧异腔调说:“川哥?莫不是在说故事吧?哪有这么好的人?”

“好了,好了,莫跟你们扯了,信也好莫信也罢,莫早了,明早还得赶车,都快歇息去吧!”说罢,尧一川起身站了起来,那身板在众人面前依旧魁梧突兀,此刻却发现双脚竟已麻木,便立住身子一面拍着身上的灰,一面抬了抬下巴朝向火塘说:“还有一个红薯你们谁吃?赶紧吃了休息,我困了,先上楼了。”

“嗯,困了就先去睡吧,我来吃!”

“给我掰点!”

“川哥能找到这家客舍真是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驿道寨的日子。”

……

只有尧一川在火塘中看见了那个美人,那燃烧中比女人还女人的影子。

火塘中的火渐渐小了,最后那个人把剩下的一点火子用灰掩了起来,余温充斥在屋子里,窗外仍旧是那雨声……

白日青空下物像分外分明,明净的天衬着黛青的山,有时候清晰的过了头便觉得是幕布上色彩艳丽的写实风景画,那背景上的一切清楚到近乎于假。在南方山区住惯了的人眼见了这一切,只不过又当做是一段漫长而乏味的车程罢了。

这条从省城到深山小城的高速路上显得异常安静,大巴车快速地在高速路上行驶着,车内稀稀拉拉坐着十来个人,尧一川坐在最末靠窗的位置看着外边的马路,不知是路上灰尘多还是眼睛不好使了,有些朦胧的,像是阳光与尘埃混杂着,马路若一条起了绒毛的长长灰围巾,无尽而乏味的重复着。大伙儿都在这种气氛里睡去了,可他的心却悬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那眼有了明显的皱纹且布了血丝范着暗黄色,唯有瞳孔依然黑亮。三十年前的驿道寨里他是个令人称赞叫好的年青小后生,品貌出众,那响亮的一声叫喊或答应,皆惹得众人叹一声这后生不错。然而这片山重山的地方也是真有那位美人的,那美裹藏在了记忆的琥珀里。

隔远了,隔远了,那辆巴士在宏伟壮阔的山海里显得格外渺小,那一点小人物还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前进着,这一刻缓缓地来了,就像当年那个少年沿着驿道缓缓走来……

01.

三十年前的山道是常有人走动的,杂草疯长不起来,路道也看得清清楚楚,在这诸多条山道上,那些曾经的怪异同血腥已随着世纪末的到来渐渐走向尽头,但这一代的宁静以及隔世感仍在这的日常间无声无息上演着,新的时代的撞击到这里时已剩下那轻虚的烟,轻飘飘的在寨子间的上空游移着。

三月中旬,落了点毛毛雨,一派的朦胧湿润,道旁有棵梨树近日刚开花不久,浅淡的白雾裹着明亮的白花。路人眼中的一道幻影,引了一阵遐想罢了。

那青年汉子匆匆来了,只见背上一个鼓鼓大包袱,猛地划过枝桠,引得白花发疯般飞落起来,顺带着零星的水珠子,窜进了他眼里,他只管眨了眨眼,双脚可没闲,那身影没留下丁点怜惜的走了。

这条山道走的人并不多,半路上还有座被遗弃的小山庙,让人想到开路人的别有用意,不免得有点好奇起来。这个青年,穿着双磨损的草鞋,脚步迅捷灵活,即便还背着沉沉的包袱也显得分外轻松,好像包袱里塞得是一大堆棉花般,那种轻巧同这深山里偶尔出现的黄麂有着某种相似处。他已算好了时间能在天黑前走到山庙,明早再到驿道寨,刚好还能赶上早饭。

细雨绵绵,雾霭蒙蒙,远景近景皆是乳白一片,物象有了更多的诡异的成分,夜来的十分迅速……

第二日,鸡鸣后的半个时辰,寨子里仍白雾缭绕,间或的几声犬吠觉得清醒又虚幻。他顺着青石板道快步走进了一家铺子。

“大老板!这驿道寨就属你赚的最多,就不能多给点吗?”尧一川一只脚踩着门槛说道。

“唉,如今驿道寨生意莫好做了,做这小本生意都是混口饭吃,你就将就点吧!”老欧意识一川靠近自己一点,轻声说道:“说句难听的,像你这样跑路的早已是最后一代了,其它地方早就通大马路了,别怪我嘴巴多,我劝你还是考虑下你自己这下半生怎么过吧!”

尧一川扬嘴一笑,似乎他的后半生早有安排了一般,抓了铺子前的几粒花生米,眉目舒展开了说:“今晚上不是会有人来寨子里瞧戏吗?”

“尽是寨子里头的人,说是不敢冒犯了祖上的规矩才去凑热闹,这几年看戏的人是越去越少了,哪有到镇街上吃夜宵看电影有意思?外边人都说我们驿道寨的人都是老古董,还听什么茶灯戏,唉,也真是不懂他们那一派,一川啊你有去过镇上看电影吗?”

尧一川愣了愣,想起自己在镇街上曾看到过那大场面,一片欢呼朝院子里挤去,然而什么也没看到,这时有一妇人从铺子里端了一盆热水出来说道:“你又在嘀咕些什么呢!清早上一起来就叫你把鸡喂一下,都巴不得别人再多出一只手来喂你吃饭!”

“我莫不是在前面打理铺子吗?”

“打理铺子?你这会又拿这种话来糊弄我,厨房里的事我就不用忙了?!”说着又笑脸迎上把话题转移到了尧一川身上:“每次一川都这么按时,路上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这些年生意确实是不好做了,你赶紧洗把脸,进屋吃饭吧!”

“好哩!大娘,待会我帮你”他手脚极其麻利的窜进了屋里,他倒不是真的对少了那点钱感到不满,也是为了同这里的人扯上几句话罢了。而当下尧一川的心头实在没有空闲了,只想着今晚上戏台上的那个人,他从未听过戏,却因去年听了那一曲后便再也忘不了了。

一想到就要再次见到她了便浑身不自在起来,她的神色如此含情脉脉,体态如此柔美,声音婉转动听。一双含情脉脉丹凤眼,一对英气小浓眉,面如水灵灵白花,似仙子踩了莲而来,步子轻盈,轻轻唱着,却不是那惯常拿手的京派曲子,而是地方上的歌谣。

我灵魂如一面旗帜,

你好听歌声如温柔的风。

……

身体要用极强健的臂膀搂抱,

灵魂要用极温柔的歌声搂抱。

……

我在这等了好久,

为什么你还莫来。

……

起初他家也住在驿道寨,在最西边开了家客舍,专门招待来往过客,似乎是太平日子过得乏了,在一个明朗日子里,他父亲携着个女人跳上了那商船的夹板,朝下游去了后便再没有回来。他母亲哭得半死,弃了那客舍,改嫁到了临水寨,想着若有哪一天在水路上看见了那个薄幸男子必要拿了棒槌把他打到水里。

他倒没有什么较大的反应,不仅如此,这小子还十分乐观豁达,想罢也是同这片山水冥冥中生出的性情,叫他内心强大,活得潇洒自在。后来母亲把他改名换姓,盼他如这大山里的一角隅山川,稳重坚韧,顽强刚毅,便有此名——一川。他懂事早,凡事也都有自己的见解,且压得住情绪,大人小孩皆喜欢他。相貌也生得不错,又上过几年学堂,且在乡绅那儿呆过些年,不仅认些字,还体壮如牛,泅水爬树走远路样样都行,且又对这一代山路极其熟悉。在这样一复一日的风吹雨晒中,小男孩长成了小伙子,在这大山里称得上一个合乎理想的丈夫。

继父原在河边开了家铺子,卖旱烟和一些日用品,母亲嫁来后便在一旁架起了一个灶台,炒一些家常菜,又腌了白菜与萝卜片,专门招揽过往客人,日子过得也算充裕。

他的日子也过得平凡,今天这个寨子祭祀帮忙抬下东西,明天到山城的码头给商船卸货,或者给深山里的一些未通马路的寨子带些商品去,从中捞了点跑路费。后来继父患病离世,母亲的状态也一日不如一日,被忧愁一直拖着身子,但这些年的日子终究是过来了,他的人生也就才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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