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絮语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来随州已是第二个秋天。

相较于第一个秋天的观照自我，第二个秋天，会更多地观照周围的人、事、物。向内观照幽微婉曲，不易多言，或易为诗；向外观照则不然，仿佛心里肚子里满满都是话，一不小心就会从嘴巴里面流出来。

记得早秋时，五点便从床上爬起来。急匆匆赶往老火车站天桥底下，坐第一班公交去淅河练车。从学校到公交站，我喜欢从一条曲折的巷子骑行通过。巷子美名其曰“聚玉”，实则类似一个农贸市场。沿街的商铺小摊早早也开了门，各色货物早早列的齐齐整整。我一直纳闷，有家售卖火纸鞭炮花圈店，五六点钟的早晨也跟着瞎掺和。每次经过，都忍不住感慨：店主可真勤快。

无论是清晨还是傍晚，街巷里往来的车辆，各有各的归属和方向。我则漫无目的走走停停，看见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在早上或晚上。

《钓人的孩子》里说：每个人带着一生的历史，半个月的哀乐，在街上走着。

我以为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很有意思，也每每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细想大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走路太单调了。在路上，我看见上下学的儿童经由爷爷奶奶亦或是外公外婆牵着，我看见拾荒老者在一个个垃圾桶间踱着，我看见独肢学员在驾校的训练场上往来穿梭着……有时会感慨人间有这么多的可怜和悲哀，有时则会感慨市井里还有这么多的温暖和爱。

有时急着赶路，匆忙中也会被一瞥而过的小确幸深深触动：比如下班去吃饭的路上，偶尔遇见拉人力货车的男子，在小憩时斜倚着车前横木，翻着一本泛黄的杂志，夕阳里的神情十分惬意。便会吃罢饭也拐往书店去看看书。

比如顶着惺忪睡眼，急急忙忙骑着单车赶往学校的路上。对面迎来一辆慢悠悠的哈罗单车，左右车把处各插一支桂花，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子，睡意一下子全没了。

再比如去健身房的路上，每次等候过红绿灯时也能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到风景。有时是自行车车篓里的小猫小狗，有时是摩托车后架上的盆栽，有时是婴儿车里的小可爱……这些风景看了也就看了，毕竟多看几眼也不可能成为我的所有。可若是赶上卖花担子或摆满花草手推车，便会招来热情而强烈的推销，不消一分钟，花一般是会在我手里了。

学校对面有一条四通八达的小巷——天后宫巷，最窄处一米宽左右，曲折又幽深。去年冬天母亲来时一同走过一两次，其间迷了好几次路。因此她走后时常在电话里叮嘱我不要一个人走小巷。可我总是嘴上答应着，却总是忍不住去走着。大概是不食人间烟火久了，就是想闻闻小巷的烟火味道。

印象最深的是一边下象棋一边卖豆浆的老伯，豆浆是少有的家里的味道。正如酒香不怕巷子深，豆浆好喝也是一样。像我这样贪恋味道的人应该不少，有个早晨，我看见一位老爷爷推着轮椅上的父亲来喝豆浆，当老爷爷将豆浆吸管喂向轮椅上的老人时，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豆浆店旁边有家面馆，也是在国庆少东二位老师的带领下前去的。第一次吃只觉拉面口感独特，后来常去发现拉面师父脸上总是挂着笑。常常一边拉面，一面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时事，有时是国学经典，有时是百家讲坛。那声音非常响亮，带着收音机独有的韵味深长，仿佛是为揉面扯面特制的节拍。

秋天，小巷里飘着忽远忽近的桂花香，若是赶上饭点儿，掺着家家户户的饭香儿，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只消闻一闻，便觉幸福满足了许多。

工作的一年零三个月来，幸福和满足变得格外轻易和简单。至于市井味道和烟火生活，在路上走着看着，也越来越吸引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