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小贩
城里的孩子真幸福,他们从小看到的是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他们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有无数的人和无穷的远方,有妈妈讲的一个又一个故事。等到他们慢慢长大,文学、科学、自然、艺术等,一扇又一扇门向他们打开。
我有一种乡下人特有的愚钝,成长在大山村,不识都市的繁华。我的幸福简单而美好:坐在自家门前听溪流声,鸟叫声,走到田野听植物破土而出或开花的声音,下到河里摸虾捉螃蟹,去到山坡里挖野菜,采野果,晚上躺在凉床上数星星听蛙鸣。
我是大山的孩子,深爱着自己的家园。尤其是当我看到现在的孩子什么都有却不懂得珍惜,感受不到幸福的时候,小时那种遗失的美好总会浮现在眼前。那时候,我们拥有很少,得到的点滴都是幸福。
大山里有一道靓丽的风景是游走在村庄的小贩,爆米花是心底最甜蜜的记忆。每隔一段时间,总会看见一个黑瘦的老者挨家挨户地走访,见有孩子的家庭就停下来攀谈。一会儿就见他架起了炉子,将玉米粒倒入铁罐,看它们在高温高压下跳舞。老者准备好空麻袋,看着气压表。铁罐在转动,热量在发散,温度在上升,气压在上升,玉米粒无法呼吸,无处可逃,直到无法忍受的那一刹那……听,砰的声音,每颗玉米粒都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每颗玉米粒,只要经历高温高压的煎熬,总会开出一朵神奇的花。刚烤出的玉米香甜可口,孩子们都蜂拥着围上来,拾着散落在草地上的玉米粒。
烤制爆米花的老者是一个神奇的魔术师,将玉米花变给千家万户。当呯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庄,山里大多有孩子的家庭都会停止手中的农活,带着自家种的玉米粒围在老者跟前。通常这些小贩在一个小村庄一待就是大半天。
大山里还有一种声音是叮叮当。村里有另一种小贩,总是背着背篓,上面放一个簸箕,簸箕上面铺了一层胶布,里面装着甜得心底融化的麻糖。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们对叮叮当的小贩总是充满期待却又不那么友好。还编了一个顺口溜:“叮叮当,卖麻糖,打烂碗,卖婆娘……”
大山里的农民大多数时间都要去坡上干活,留下还有一些胆小的孩子们在家里,孩子们经常会把门关起来躲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记得叮叮当的声音第一次传入村庄的时候,小孩子们蜂拥而上。为了吸引孩子的注意,小贩会将那个声音不断重复。有些调皮点的孩子还会夺走榔头和铁片敲打。麻糖是论两卖的,每个小孩子只能买很少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卖麻糖的人总是那么精准,当有小孩子要买麻糖的时候,他把铁片放到麻糖上,用榔头轻轻一拷,总是足斤足两。
可是农村孩子的零花钱是有限的,卖麻糖的小贩也有失落的时候,有时候走访了整个村庄也没有卖出多少麻糖。当他再次来到村庄,我们就可以用家里的破铜烂铁交换麻糖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废弃的东西还有利用价值,每次将那些报废的锄头镰刀铁锅等收藏起来,等待卖麻糖的小贩就成了一件美好的事情。可是大抵是一大堆破铜烂铁只能换一点麻糖的缘故,我们对卖麻糖的小贩并没有多大好感,所以见了面总是说着顺口溜:“叮叮当,卖麻糖,打烂碗,卖婆娘……”可是那种甜蜜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如今在大都市,仍然可以听到叮叮当和砰的声音,可是他们再也不能传承儿时那种美好,更多的是在繁华的大都市述说着生活的艰辛。
文/何婉仪
2019.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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