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流言是一位窃听者。他在喁喁私语中流淌，他在觥筹交错中激荡，他在大雾的颗粒间飘散，他在牌桌的缝隙里躲藏。

流言是一位神秘人。他微小谨慎，字里行间中留不住他的一个脚印。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将往何去。

流言是一阵龙卷风。它来得悄无声息，却又众志成城。铸成风墙的人不急，他们冷冷地瞧，静静地瞧。风眼里的人想出来，最安全的地方才会受伤害。

流言是一把钝刀子。操刀人熟练已久，他将出刀的方位手法力度拿捏得分毫不差。他不徐不疾，轻一分不行，重一分也不行。他要一刀一刀地剐，每一刀都如指甲盖大小，疼痛又不刻骨，把忍让当作传统美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等刀剐在骨头上的咯吱声与牙齿摩擦声连成一片时，勇气也在血液流淌中，一分一分耗尽。

流言是四月山花与大地一场短暂热切的恋爱中媾和诞下的最美丽最恶毒的果实。她在丰饶的土壤里扎根，她在贫瘠的大地上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