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别十年，当刮目相看
柏斯文今年33了，大龄剩女一枚，十年前也算有过一段仿佛天造地设，立誓此生不换的爱情，可如今，她虽领着工作室的同僚在事业上一路高歌猛进，感情生活却仍旧一筹莫展。
1
身为工作室的负责人，柏斯文一向勤恳，这天却风风火火从玻璃办公间直冲出来，“对不住各位，今天先走一步。”
好友兼同事落落从格子间里探出头问：“什么事儿啊？你今天可是早退。”
柏斯文敲敲腕表，“我小姨婚礼，这都已经迟了。”
“你小姨？”落落不怀好意故意戳她痛处，“你家这大龄剩女难题是祖传呀？还是这位小姨已经是二婚了？”
柏斯文脸上丧丧的，“那个……我小姨，比我小七岁……”
赶到酒店时，一对新人已经不在门口，柏斯文满脸堆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可一抬眼，恰恰好看见的却是一身西装笔挺的方大陆。
明明十年前，他还那么瘦，身上的白衬衫都能在春风里荡漾起来，怎么如今，一身硬邦邦的西装也被填得满满当当了呢。
这一思索，眼神不自觉就定住了，好巧不巧，方大陆也在看她。
柏斯文被那目光灼得一缩，绕了个大圈，窜到女方席位上坐定。
婚礼的前半截，柏斯文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小姨身上，可始终是徒劳。
今晚的小姨真好看，新郎也很一表人才，原来方大陆是新郎家的亲戚啊。
小姨和新郎的深情对望好感人啊，方大陆竟然坐在新郎长辈的那一桌。
新郎新娘下台换衣服准备敬酒的当口，司仪放出一大篮子毛绒玩具，引孩子上台参与比拼，活跃现场。
孩子们看见那一篮子花花绿绿的毛绒柔软，尖叫着就往台上冲，司仪大手一拦，“接下来的比赛有难度，八岁以上的小朋友才能上台参加。”
瞬时人就少了大半，八岁以上的孩子登了台，司仪刚点完数目。
只见舞台边上的长辈席里直戳戳站起一个男人，他左手系着西装扣，右手十分儒雅地举起伸向舞台，司仪满面狐疑地把话筒递上去。
方大陆说：“你好主持人，我刚好也八岁以上。”
2
司仪很不专业地笑场了，“这位先生，您要和小朋友抢毛绒玩具？”
方大陆面不改色，两个字吐得清楚，“是的。”
“这个……”
“不可以吗？”
“您有收集毛绒玩具的癖好？”
“我没有。”
“那何必和小孩子们争呢？”
“可我要追求的女孩子喜欢得不行。”
司仪很专业地开始起哄：“那这位幸运的女孩今天也在现场吗？”
方大陆笃定地点头，“就在女方家属席。”
司仪打量一番方大陆，“您今年……”
“37岁。”
司仪终于把方大陆请上了台，一面对满脸疑惑的小孩子们解释，“这位叔叔比你们着急，大家要让让他哦！”
比赛项目是接连三轮的绕口令，方大陆以一当十，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
第一名的奖品是一只巨大的粉色毛绒熊，方大陆却抱着有半个自己那么大的奖品，蹲在地上和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孩子商量。
“叔叔用这个熊换你手上的小鲸鱼好不好？”
司仪看不懂了，“方先生，这笔交易不划算哟。”
方大陆蹲在地上抬起头就着话筒答：“我记得她的品味，丑萌丑萌最是抵抗不了。”
说话间方大陆的目光稳稳落在柏斯文身上，柏斯文就差把头钻进桌洞里。
方大陆偏不放过她，提溜着粉色大排牙的丑萌小鲸鱼一路下台径直走到柏斯文身边，“柏小姐，还喜欢吧？”
柏斯文霍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台上的男人迈着大步转瞬之间就降落到自己面前。
方大陆得寸进尺，把手上的小鲸鱼再往前拱一拱，眉眼间皆是志在必得的得意：斯文，这次你可跑不掉了。
3
柏斯文的性格中有一处黑洞，那就是一定顾全大局。
这种男女双方家族都在场，欢天喜地的大日子，柏斯文就算再抗拒，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性坏了全场的气氛，为了男方的颜面、为了女方的大气，她就算咬碎了牙也会硬生生接下了那条小鲸鱼。
方大陆就是吃定她这一点，稳稳当当收获了满堂喝彩。
这一幕幕，挨桌敬酒的小姨看得清楚。
方大陆也不穷追猛打，见柏斯文接下礼物，绅士一躬回到男方席位。
柏斯文捏着手中的小鲸鱼，心里别扭得很，可恨这东西还真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犹豫了半天，想着总归娃娃无罪，悄悄揣进了包里。
恰好一对新人敬酒就轮到了柏斯文这一桌，小姨特意凑到柏斯文身边，脸上挂着新娘笑嘴里的话却只对斯文一个人说：“刚刚那个男人条件是不错，有钱，事业有成，可刚离婚，听说家里急催着让他再成家。你不小了耽误不起，自己想清楚。”
柏斯文被撩得燥热的心绪一瞬间凉下来，十年不见，原来他竟已经有过一段婚姻了。
4
那天晚上的婚礼，新娘没有扔手捧花。因为新娘最想扔的方向空了，柏斯文在婚礼结束之前就逃走了。
于是第二天，小姨特地揣了手捧花到柏斯文的工作室找她，谁料在写字楼下看见了方大陆的车，心里又是一阵急。
小姨认识落落，和落落打招呼时看见落落桌边坐着个很恬静的女孩，趁着落落冲咖啡的功夫，正仔细地帮她整理电脑上铺满桌面的文件。
柏斯文把小姨迎进自己的办公间，接过手捧花千恩万谢了。
小姨突然说：“你这工作室不一般啊，你个负责人还没助理，落落先配上秘书了？”
柏斯文被她逗乐了，“那是人女朋友，今天没事就正好过来帮忙，免费劳动力。”
“女朋友？”小姨顿了顿，恍然想起来，“哦我竟然忘了，落落是个……唉，这女朋友什么时候谈的？”
“快有两年了吧。”
“那可真不容易。我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她上一个女朋友扛不住家里压力跟她分手之后，她差点自杀。”
斯文轻轻叹气，隔着玻璃看落落的目光是柔软的，“幸好熬过来了，要不然怎么遇得上这一个？”
“你还有功夫心疼别人？想过自己吗？”小姨一看见斯文这悲天悯人的样子就来气，“我上来的时候可是看见方大陆的车了，你自己留点神。说来也奇怪，他怎么对你不依不饶的？”
柏斯文挠挠头，“小姨，我妈跟你说过我大学的那个男朋友吗？”
“我知道啊，听你妈说你一进大学就跟个大四的学长谈起来，谈了四年，一毕业就分手，何其果敢。斯文，那时候我可没料到你会到33都嫁不出去。”
柏斯文已经被身边的七姑八姨催婚催得皮实了，也不怒也不顶，只是弱弱地补上一条重要信息，“小姨啊，那个学长，就是方大陆。”
5
“这……”小姨需要一点时间对眼下的情形重新做个评估。
“所以呢，您就别操心我了。”柏斯文开始往外送人，“新婚燕尔，你不回去陪陪老公吗？至于方大陆，十年前我就甩他一回，十年后他一离异单身汉还能把我骗回去吗？”
小姨惶惑着，直至被送进电梯里，再没多说一句话。
柏斯文低头看看表，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就算小姨没有看错，这方大陆还能在楼下蹲自己三个小时？十年前，等半个小时就能让他爆炸，那时他的时间可还没有今天这般值钱。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柏斯文失算了。
当她踩着下班点，稳稳走出写字楼，方大陆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恰恰好堵在她眼前。
副驾驶的车门半开着，邀请的手势是标准的，“柏小姐，一起去看个电影？《寻梦环游记》，昨天刚上，我已经看过一遍，保证你喜欢。”
柏斯文暗暗抓紧皮包带，她是喜欢，正打算这周日去看，可为什么要跟他去，“没兴趣。”
方大陆也不纠缠，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撕了，改说：“那吃饭。”
柏斯文说：“没胃口。”
方大陆一双炯炯大眼款款一荡，“我做。”
柏斯文的拒绝梗在喉咙里，方大陆一鼓作气降下后车窗，柏斯文粗粗一瞄，后座上竟满满都是刚买的菜。
“来得早，正好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菜，不想尝尝我的手艺？”方大陆立在副驾驶门边，拉着车门，不骄不躁。
他知道柏斯文万般都能抵挡，唯独抵挡不了好奇心。他耐心等着柏斯文自我斗争了半分钟，终于还是上了车。方大陆把车门一推，小跑着回到自己驾驶的位置上，脸上的笑意压不住：真好，这个女人还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6
方大陆做饭的手法很娴熟，这大大出乎了柏斯文的意料。
十年前，他们经常为做饭这件事争吵。
方大陆一毕业就签了很好的公司，业务能力极强，如果赚钱也算一种能力，那方大陆大约是具备这种天赋的人。
柏斯文大二的时候，方大陆在学校边上租了房子，即使房租很贵，即使离他上班的地方其实更远。可他想的，只是下班后，能和斯文在校园里散散步。
大四的时候没什么课，柏斯文就时常去方大陆那里住，她人生中第一次做饭也是为了方大陆，可做过第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做第二次了。
她不敢碰动物的尸体，更不用提清洗和切碎。油烟的气味令她头昏脑涨，即使是最好的油烟机也无法缓解这种痛苦。
可方大陆喜欢吃她做的饭，就算再难吃也会吃。她也不是没努力，强迫自己做了整整三个月后，这些困难没有任何一样有缓解的迹象。所以她和方大陆坦诚，说自己以后不再做饭，实在做不了。
“你只是不熟练，多做做就会好的。”
“大陆，这不是熟不熟练的问题，我不喜欢这件事情，我每次做饭就像死了一回。”
“斯文你太夸张了，那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了，难道天天在外面吃吗？”
“我做不好，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也许你做起来比我容易，也比我做的好吃。”
“你在开玩笑吗？你看过哪家是男人下厨房的？”
柏斯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失望透顶，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大陆，女人不是生来就该给男人做饭的。”
方大陆那时候气性也大，心想自己对这女人这么好，怎么一顿饭都求不来，“我每天在外面从早到晚忙着挣钱，你在家闲着怎么就不能牺牲一下，让我回家吃口热的有那么难吗？”
“大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事业，我也有从早到晚在外面忙的时候，我也想回家有口热的吃，谁给我做？”
方大陆从没见过柏斯文这样无理取闹，“斯文你今天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挣的钱够我们两个花了，咱俩在一起，你要那么辛苦出去拼事业干什么？再说，要是一个家里两个人一天到晚都忙着赚钱，最基础的家务活岂不是都没人干了？”
“事业和赚钱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情！在你看来，你赚的钱够用了，我就该蹲在家里被你养着，乖乖做个家庭主妇吗？”柏斯文在那一刻突然一眼望到了与方大陆结婚之后的日夜。
在方大陆的世界里，妻子该是在家闲着的，该是洗衣做饭生孩子的。
他的妻子和事业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7
可现如今，眼前这个在厨房里游刃有余的男人，和十年前那个对妻子的使命下过断言的男人着实是大不一样。
他切菜的声音又细又密，油锅炒得能起火光，煲着汤的砂罐“咕嘟咕嘟”作响，刀叉碗筷头不用回都能信手拈来。
这样的方大陆，让柏斯文干了喉咙，可一口凉水浇下去，瞬时就清醒过来，这样的厨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上一个女人练就的？当年自己与他吵得天翻地覆，也没见过他退让半分，屈尊下厨为自己洗手作羹汤。
所以，今日这般场景也只是在说明一件事：与那位前妻相比，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饭菜真的很香，斯文真的很饿，是饥肠辘辘的那种饿，颤抖的肠胃连着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可是平白地，她就是失掉了全部胃口。
连同胃口，好奇心也在顷刻消失不见，她不想尝尝方大陆的手艺了，一口也不想。
她低下头悄悄给落落发了微信：给我打电话。
果然，半分钟之后电话响起，柏斯文如救命稻草一般接起来，为了让厨房里的人听见，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电话那头的落落一头雾水，“什么事啊？没电话费了？什么时候这么精打细算小气吧啦了？”
斯文自信演技一流，“啊？不是说明天到吗？什么，马上就落地？好，我知道了，我立刻赶到机场接机。”
落落更懵了，“喂？你说什么呢，喂……”
斯文即刻挂断电话，对从厨房里出来的方大陆说：“不好意思啊，临时要去接一个很重要的合伙人。”
方大陆很疑惑，“现在就到了？”
“是啊，可能那边行程有变。”
大陆若有所思了一阵，而后说：“可我这边马上就好了，吃一口再去？”
柏斯文多一刻都坐不下去，已经起身到了门口，“来不及了，我得立刻赶去机场。”
“你怎么去？”
“我……”斯文这才想起是坐着他的车来的，自己的车还丢在写字楼车库，“我打车回公司，然后开车去。”
方大陆解下围裙，竟然一点都不生气，“那好，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柏斯文后背惊起一层细汗，连跑带溜逃离他的住处，“那怎么好意思，那怎么好意思……”
8
柏斯文打车回去拿车，正撞上落落带着女友也下车库。
落落看见她就是一阵怼，“柏斯文你脑子短路了？Lydia是明天下午到，你火急火燎演这一出是干嘛呢？”
柏斯文长舒一口气，“我刚在方大陆家，逃不出来就搬你救场嘛。”
落落忍不住去敲她脑袋，“柏斯文，你33了，不是3岁，男人几句话就能把你骗回家的吗？”
斯文捂着脑袋急忙转移话题，“你呢？怎么还不走？”
“这不是明天下午Lydia要来吗，我就整理了一下工作室这几年的优秀作品，好增进一下彼此间的理解。正好小兔今天也有空，就来陪我加班了。”
Lydia就是柏斯文刚拉来挡箭的重要合伙人，工作室最近想做一本绘本，正好这位身在国外的画师就发来了自己令人叹为观止的作品集，双方一拍即合。而至于小兔，正是落落现如今的正牌女友。
柏斯文心疼小兔，对落落有意见，“也不是多着急的事情，Lydia虽然明天来，可合作的事情可能要到下周才开始聊，你何苦拖着女朋友陪加班。”
落落却不正面回答，反而问她，“晚饭吃了吗？”
女主点点头，肚子却叫了一声，不免有点尴尬。
小兔凑上来说：“正好我们也没吃，一起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三个人找了个餐馆坐下来。
菜还没上，小兔就憋不住了，“斯文姐又和方大陆在一起了？”
柏斯文一口凉茶险些没喷出来，“你也知道方大陆？”
“是啊，落落跟我说过你们的故事，当时听完真觉得挺可惜的。”
柏斯文双手抱着玻璃杯，脸上神情暗淡，“为什么觉得可惜？”
小兔也不管落落使来的眼色，直言不讳道：“那么合适的两个人，怎么就是没躲过毕业分手的魔咒呢？”
“魔咒吗。”
“不是吗？”
“小兔，其实这世上所有的分别都是有原因的。”
“那你们之间的原因是什么呢？”
柏斯文黯淡的双眼摇进小兔的眼睛里，“很多很多。”
“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斯文轻声笑了，望向落落，“说起来，我和他分手的直接导火索，跟你可关系不小呢。”
小兔对的兴趣更浓了，一脸坏笑着贴向落落，“究竟怎么回事？落落你不会是第三者插足了吧？”
9
落落翻出一个大如天际的白眼，“她男朋友那种钢铁直男，就算有一天我遭雷劈真变成了男女通吃，也是不会喜欢的。”
小兔咯咯笑着，“谁说那个男的了，我是说斯文姐。斯文姐这么优秀的女生，你就敢说没有动心过？”
落落也不避讳，“喜欢，怎么不喜欢？我家斯文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是掰不弯那能怎么办？我也不能强来。”
小兔和落落是真的气性相投，头点得小鸡啄米一般，简直不能更赞同，“也是，我也喜欢斯文姐这样的，老大气了！”
斯文被眼前这对小情侣闹得直摇头，苦笑着把话题扯回来，“我大四那年他生日，正赶上落落分手。落落那段感情伤得极深，我陪着她寸步不离，生怕她寻短见。可方大陆那天特意请假想让我陪他过一天生日，我跟他道歉说没时间，实在不能离开落落。他气得不行，当时就摔了电话。
“等到几天之后落落情绪稳定一点，我也是诚心诚意去跟他认错，他气还没消，我们就又吵起来。可吵着吵着他竟说出一句‘同性恋都是神经病，恶心，想死就去死啊！你拦着她干什么？’。说来也好笑，我又不是同性恋，可听到他说这种话，我真的打心底里觉得没有指望了。
“那个时候我才清醒过来，所谓的家务、做饭、男女分工其实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阻隔在我们之间的，是两种完全无法和谐共处的世界观。我们无法彼此认同，就算有再多的所谓爱情也是枉然，所以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干脆和他断了。”
落落记得柏斯文的分手，虽然那场分手几乎悄无声息。她倒不至于天真烂漫如小兔一般，以为分手的原因仅仅是某种魔咒，可她也只是猜测，两人终于觉察出彼此观念里男女地位的全然不等，无论如何，她也没料到，自己竟也占了一席之地。
分完手后，柏斯文仗着那股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硬脾气，愣是一声抱怨没有一滴眼泪没流，卯足干劲拼事业，工作室越办越红火。
10
第二天一早上班，柏斯文两个眼圈都是黑的。故人一面，往事千百般都涌上心头。
当年自己无疑是年轻气盛思想开放，而他是实打实一座钢铁直男保守固执。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走不散？
浑浑噩噩到了中午，诱人的香味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浸透了一整个楼层。
走在前面秘书模样的男人笑脸迎人，“我们方总想追求贵工作室的负责人柏小姐，这顿午餐算是对各位的一点心意。”
落落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回头去看单间里的柏斯文，只见她一张脸已经黑得看不见黑眼圈。
柏斯文大小也是个领头人，她不点头，谁又好意思去接呢？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终于，斯文从座椅上站起来，拉开自己单间的玻璃门，性格中的那处黑洞又旋转起来，怎么好意思让这么多人尴尬着呢，对方也是为了工作，自己手下的人也的确能省一顿午饭钱。
顾全了大局，柏斯文皮笑肉不笑地柔声对来人说：“替我谢谢方先生，大家吃吧，浪费了多可惜。”
说完转身刚想回办公室，那边秘书模样的男人却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感谢的话，我想柏小姐不如当面跟方总说了。”
柏斯文已经感觉自己的肺有点撑，“在哪儿说？”
“离这里五分钟的路程，对面有一家顶楼花园咖啡馆，方总正在那里等您。”
这家咖啡馆柏斯文知道，即使是最细节的布置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却并不常来。因为虽然工作室如今经营得的确风生水起，可这家店的消费水平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奢侈了。
而这个中午，顶楼咖啡馆室外露天的区域只坐着方大陆一个人。
她被引到方大陆对面坐下，桌面上却什么都没有。
“我还以为，我是来这里喝咖啡或吃甜点的。”柏斯文方才吃了堵，眼下又只有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大局好顾全，说起话自然就不那么客气。
方大陆微笑着点头会意，从身边座位上的大保温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又一个精致的餐盒来。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整整齐齐摆满了桌子，方大陆又挨个揭开盖子，饭菜的香气将柏斯文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她依旧生着气，却还是很不争气地感动了。
大陆看她神色不对，连忙解释，“你放心，不是昨晚的剩菜，我早起买的菜，一上午刚做的。”
他不解释还罢，一说这话柏斯文立刻想起昨晚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继而想到那个让他变成这样的女人，一瞬间又败了胃口，“方总的时间那么值钱，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呢？”
方大陆手上的动作果然慢了一拍，他记得以前柏斯文没这么大的脾气啊。依着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给她的下属送午饭逼她乖乖就范来赴约这口气，应该在刚才自己端出一大桌子饭菜时就泄没了。那眼下这口气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方大陆悟不透了，看来十年间，这个女人还是变了些的，眼下的形势想扳回这一局恐怕没有他起初预想的那么稳。
既如此，那就兵行险着和盘托出算了，“对我来说，眼下有些事情比赚钱更重要。”
“比如？”
“成家。”
“和谁成家？”
“自然是柏小姐你了。”
果然应了小姨那句话，刚离完婚的男人被家里逼得没辙，情急之下转过头来就啃回头草。
柏斯文冷声道：“我听说方总已经成过一次家了。”
方大陆终于揭开最后一个盖子，最大的那盆，里头是雪白如牛奶的豆腐鱼汤，他记得，这是柏斯文最喜欢的汤。
“是。”他回答她。
“如果方总想和我再成一次家，这些事情不该说说吗？”
“柏小姐想听？”
“有些兴趣。”
方大陆却开始舀那炖得牛奶一般的鱼汤，“边喝边听吧。”他双手捧着，把汤递到柏斯文面前。
本来想拒绝，可这鱼汤是她的口舌软肋，近在咫尺如何能抵挡，她接下来，捉着小勺轻轻尝一口，好鲜。
“我和……嗯，我的前妻是前年结的婚，差不多半年前离了。”方大陆慢慢说起来。
豆腐嫩滑鱼肉鲜美，方大陆给柏斯文捞的鱼肉都没什么小刺，她很快就喝完了一碗。胃口就此打开，也就不再硬撑着抗拒，干脆拿起筷子各样菜色一口一口夹起来吃，虽然不愿承认，但味道的很不错。
“那年我出国进修管理，她是我的同班同学，是那样认识的。”
方大陆不停地给斯文夹菜，自己却一口没吃，突然说：“你午休的时间快结束了吧，你要想知道，晚上继续说。”
斯文一看表，拔腿就跑，跑到办公间才低头发现自己一顿饭后凸出来的半个胃。一脸委屈地埋怨自己：柏斯文你也太不争气了，人家把你的都胃拴住了。
11
小兔受领导赏识，争来一个陪部门老大飞香港的机会，行程突然。落落不放心，请假送她去机场，一定要亲自会一会这个领导，生怕小兔一个人在外面吃亏。
落落问柏斯文能否代劳去机场接Lydia时，斯文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晚上其实答应了方大陆一起晚饭，立刻满口答应下来，心想总算逃过一劫。
这边确定下来，那边柏斯文就欢天喜地打电话给方大陆取消晚餐约定，说话时还很努力地控制情绪。
电话那头的人心情却全然不同，“你不是昨晚才接的人吗？怎么今晚还接？”
“另一个，另一个……”
“柏斯文，你们工作室你大小也是个领导级别，怎么干的净是司机的活？”
“大家都忙啊，就我有空。下次哈，下次。”
“不是，我这菜都买好了，刚把猪蹄子上的毛拔干净。”
“要不然……你先啃着？”
“柏斯文！”
“我挂了。”
柏斯文争分夺秒挂断电话，假想着那头方大陆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头那叫一个爽，可低头一看手机顿时又泄了气。原来，自己不管换掉多少部手机，这个号码一直都在。
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柏斯文辨认出了从冰岛飞来的出色插画师Lydia。Lydia和柏斯文寒暄没两句，就急忙请她帮自己拍张机场照片。
“这是？”柏斯文有些不解，依照Lydia的艺术审美水准，不该是个旅游打卡的俗人啊。
“哦，让您见笑了，这是我和家人的约定，他们要看到照片才能放心。”
柏斯文明白过来，立马配合，两人还合拍了一张自拍，一起发过去。
Lydia说：“柏小姐这么温柔好看，我儿子一定超喜欢。”
说起儿子，Lydia打开相册晒爱子，混血的小宝宝可爱得像小天使一样，柏斯文只是看着这些照片心都要被萌化了。可骤然间，平地一声雷，在一张照片里，一个男人笑容局促地抱着这个小天使，全身的肌肉都宣告着紧张。
这照片里的男人就算只有背影柏斯文也不会认错，是方大陆。
柏斯文极尽全力以一种客观自然的旁观者语调，指着照片上的方大陆问：“这位是？”
“哦，这个是我前夫。”Lydia云淡风轻地回答她，下一刻就把手机换成导航，“麻烦送我去这个地方。”
12
一路上柏斯文的脑子都是乱的。
原来这就是那段婚姻失败的原因？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孩子？方大陆竟然被绿了？原本的钢铁直男经历过这一切，是怎么挺过来的？如今又如何还能如此的温暖而柔和？
眼前又浮现出方大陆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油烟火光饭香与沸腾声中，他为了这个女人屈尊下厨洗手作羹汤，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不自觉间，柏斯文竟然有点心疼他。
迷迷糊糊按照导航开到了地方，一关车门，竟然有些恍惚。这是个小区而不是酒店，而且，这小区还有点……眼熟。
柏斯文打开后备箱要帮忙拿行李，Lydia却说：“不用，我只是来吃个饭。”
柏斯文点点头，后备箱“啪”地关上，一个男人从楼上探出头来，“来得正好！”
柏斯文几乎要窒息，那探出头来满脸傻笑的男人，不是方大陆还能是谁！
机械地上楼，僵坐在桌前，愣眼瞧这二人一进一出配合默契，柏斯文感觉自己的智识已经飘散在躯体之外了。
“Edward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按这个生长速度，你明年就要准备着教他打网球了。”
“这必须的。”
爱屋及乌，明明不是自己的儿子还这样关怀，这个男人是有多爱自己的前妻。
“这汤揭盖儿吗？”
“不急，再焖一焖。”
在他们短暂的婚姻里，已经足够培养出这样的默契。
“那我先把这猪蹄子从卤汤里捞出来。”
“对对，我都给忙忘了，还好斯文喜欢吃烂一点的，要不然还得重做。”
听见自己的名字，柏斯文一个激灵，这场景，实在太诡异。
一大桌子菜摆好，厨房里忙碌的前任夫妻终于坐下来。
餐桌上的三人各坐一方，方大陆为二人互相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前妻，这位是我正在追求的柏斯文柏小姐。”
柏斯文脑仁都要炸了。
谁料此时，前妻女士Lydia却大大方方站起来，向柏斯文先伸出了友谊之手，“柏小姐，真是久仰大名，总是听大陆说起你。”
柏斯文自信理解能力还在线，心想你方大陆也真是作死，总跟老婆说前女友的事干嘛？这不是活该被绿吗。心中虽乱，脸上的笑却一如礼仪小姐般标准，起身接住对方的手，“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
方大陆起身为两位女士倒好红酒，对Lydia说：“斯文对我们的婚姻很感兴趣，今天正好你在，要不你来说？”
Lydia端起红酒杯，笑着说：“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柏小姐想听？”
13
“我和大陆是在美国认识的，同期进修班的同学。我和女朋友在国内过得很压抑，主要是因为我的家人很抵触这件事情，所以到了国外，山高皇帝远的，我们就不那么避讳了。
“我和大陆那一期的同学大多是男性、中年、企业高管，对我这样异类且不知收敛的女性极尽排挤之能。
“有一次我和女朋友在剧院看完歌剧，出门大雨滂沱，正好大陆也看了那一场，把车开到我面前，问我需不需要送我们回住处，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同期进修班的同学里，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们就成为了朋友，大陆对我们都很照顾，好像真的很理解我们的难处，很细心，我觉得不可思议，像他这样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觉悟。有一次聊起来，我就直接问了他我的困惑。在他给我的回答里，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柏小姐。”
柏斯文怔怔地望着红彤彤的猪蹄，一个字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上。
“可是回国之后，我和女朋友的处境就更糟糕了。我父母听说了我们在国外的亲密无间，直接收了我的卡、护照、身份证明……现在想来，我也知道是个很冒犯的请求，可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就找了大陆。
“我没想到，大陆竟然第二天就出现在我家里，对我的父母说他想追求我。我的父母对他自然十分满意，柏小姐我想我不用向您解释您的这个前男友有多优秀。但我的父母也是很谨慎的人，一直没有把那些东西还给我。直到大陆答应娶我，我们结了婚，借着出国度蜜月的由头，我才终于和我的女朋友团聚。
“我和女友在精子库选了一位瑞典医生的精子，才有了Edward。直到Edward出生，我的父母才终于缓和了态度，他们很喜欢Edward，也渐渐接受了我的女朋友。大陆功成身退，我们离了婚，然后我和女朋友移民冰岛，在那里结了婚。
“我真的很感谢大陆为我们做的一切，所以就请大陆做了Edward的教父。刚出生的时候，Edward总是哭，但一看到大陆就会笑。可是大陆一看到Edward就很紧张，手心出汗，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所以照片不多，只留了那一张。”
说到这里，Lydia和方大陆都笑起来，大陆说：“那刚出生的小孩太小了，我生怕一用力就把胳膊腿捏折了嘛。”
Lydia说：“现在他可结实了不少，下次见面估计能和你势均力敌地打一架了。”
“那我可是很期待的。”大陆撸起袖子。
柏斯文也轻轻笑了，想起照片里那个可爱得像天使一样的男孩，原来他叫Edward，原来他还是大陆的教子。
Lydia看见柏斯文脸上的笑，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的故事高兴，就像大陆口里的那个女孩一样，她善良且坚定，她对这世间的每一份感情都尊重并珍惜。而大陆是因为她，才一点点也成为了自己这段千夫所指的感情路上，唯一的守护人。
“柏小姐，听说这次我打算回国推广自己的插画之后，大陆一力向我推荐了您的工作室，他告诉我，如果说有一个人能读懂我作品里所有的温柔与坚强，那个人一定是您。”Lydia举杯，“我很荣幸，终于与您相识。”
14
Lydia吃饱喝足，谢过这顿丰盛的接风宴，开着方大陆的车自己去了酒店。
温暖的房间里只剩下柏斯文和方大陆两个人，方大陆默默地将自己的手盖在了她的手上。
柏斯文把手抽出来，抱着胳膊兴师问罪：“所以，从Lydia向我们工作室发出合作邀请到今晚这顿饭，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行啊你方大陆，做了个大局，就等着我上套是吧？”
“过奖过奖。”
“那你下午还在电话里生什么气，你明知道这顿饭我是怎么都躲不过去。”
方大陆理直气壮，“谁让你取消晚餐的语气那么愉悦，我是气这个。”
柏斯文没词了。
方大陆站起来收拾一桌子剩菜，问柏斯文，“你看我这屋子收拾得怎么样？”
“嗯，挺好。”柏斯文上次来根本没心情仔细看，这次一看竟然非常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单身汉房子的样子。
“斯文，我现在养成习惯了，每天做一点，家务和工作也不冲突，结了婚，我多照顾你一个也不耽误功夫。”
“啊？”
“嗯，除了偶尔要出差可能实在顾不上，家务你要是愿意做就自己做，累了我就叫家政公司来，这些年我试了不少，有两家还不错，到时候把电话号码给你。”
“不是，我……”
“斯文，你已经33岁了，我也37了，别拖了，嫁给我吧。”
猪蹄的胶原蛋白黏在嘴里，那个“好”字就在嘴边，可怎么也跳不出来。
眼前的，依旧是十年前那个自己暗自下定决心此生不换的男人，只是更成熟了、更大气了、更有同情心了，几乎是按照自己的理想型回炉再造了一般。
可犹豫着，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冲动，总觉得眼下的冲动和自己那不争气的胃有脱不开的关系。小姨的忠告言犹在耳，“要慎重”，柏斯文不停对自己默念这三个字。
忽然电话响起来，柏斯文掏了两次才从包里掏出来。
“喂，落落，怎么啦？”
“斯文，你快来机场，快点！”
“什么事啊？为什么要去机场？”
“哎呀，你快来，你要是不来我可就完蛋了。”
“你这是……”
那边已经挂断了，这没头没尾的，还真让人有点担心，柏斯文匆匆忙忙拎起包就要走。
“你去哪儿？”方大陆急了，这是又要临阵脱逃？
“落落在机场，好像出事了，我去看一下。”
“柏斯文，又是这一套，你还来？”
“不是，这次我真没给她发微信。”
方大陆一头黑线，“我送你去？”
“不用不用，你的车不是Lydia开走了吗？我自己车就在楼下，我自己去。”
说完人又走了，这一回，方大陆是真有点急了。这女人怎么回事，可真是有点看不透了，搁十年前，那个“好”字早就脱口而出了。
这一个再再而三坏事的落落，早就看出来她有夺食之心。如今这情形，怕是有些悬了。
15
到了机场，落落坑蒙拐骗着把柏斯文架上了飞机，直到坐下，柏斯文都没明白自己是要飞哪里。
“丹麦。”落落兴冲冲地系好了安全带。
“你有病啊，我好好的跟你飞丹麦干什么？工作室还那么多事怎么办？”
我和方大陆的事情还没说清怎么办。
“我有理由。”
“最好是个有分量的，要不然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开除你。”
“绝对有分量。”
“说！”
“我要给小兔一个惊喜！我在丹麦给她准备了一个童话一样的婚礼！好容易小兔飞了香港，我正好得空去那边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你陪我走个过场。”
柏斯文愣了三秒，一肚子牢骚全变了赞许，“不错啊落落，不声不响的，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呢！”
“那必须的。”
柏斯文真心为落落和小兔高兴，这样的任务她在所不辞。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一个叫方大陆的男人正疯狂地拨打着柏斯文的电话，同时惊恐万分地发现，这个手机，竟然关机了。
一夜难眠之后，方大陆第二天一早就冲进了柏斯文的工作室，遍寻不到之后，终于打听到一个让他双腿发软的消息：柏斯文和落落昨晚的飞机，一起飞了丹麦。
丹麦，去丹麦干什么？结婚吗？方大陆急得头皮都发麻，怪不得这女人能抵挡住自己这三番五次的进击，难不成是落落这十年间永不言弃锲而不舍，终于把她给掰弯了？
这怎么能成！方大陆也不管是转几趟飞机，立刻就追了过去。
16
方大陆降落丹麦，一路不眠不休，拿着柏斯文的照片问遍了有可能举办婚礼的地方。果不其然，竟还真有一处工作人员称，见过这位小姐。
工作人员说，这位小姐和她的伴侣正在进行婚礼彩排。
方大陆逼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用英语说：“我是她们的好朋友，我想进去看看。”
精心装饰的草坪上，落落穿着粉色的西服，柏斯文套着粉色的蛋糕裙婚纱，两人相对而立，甜美得让方大陆想哭。
方大陆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激愤之辞破口而出，“我不是针对同性恋群体，我只针对你，落落！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觊觎我家斯文多少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了不让斯文失望，这十年来，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临头你给我截胡了。落落，你亏心不亏心啊！”扭头又去求斯文，“斯文，你清醒一点，你想清楚你究竟是喜欢落落还是喜欢我啊。”
落落心里积着对方大陆十年前那番言论的怒气，故意一胳膊揽住柏斯文吓唬他，“十年都过去了，早就掰弯了，回不去了，你别白费力气。”
方大陆泪眼朦胧的，也看不见柏斯文翻给落落的白眼，一咬牙一跺脚，“那能不能再等等，我现在去变性还来得及吗？”
柏斯文“噗嗤”一下大笑起来，方大陆这可怜兮兮丑萌丑萌的样子实打实让她再无处可逃了。
“饭谁烧？”
“你不喜欢油烟，那就我烧。”
落落端着胳膊站在一边，这男人，十年不见，还真是长进了不少。
“家务谁做？”
“商量着来，夫妻之间地位平等，不应该任何一个人承担所有，实在难以解决，我需要你允许我借助外力。”
落落咬起了指甲，这样的满分答案是写在哪本教科书里吗。
“孩子谁生？”
“我……斯文，这我实在没办法代劳，只能辛苦你。”
“那怎么算？”
“你只管生下来，其余的全是我的，白天夜里吃喝拉撒，接送上学家长会挨批，陪玩陪闹陪失落，当然，正经八百的教育也是万万不能少的。你要是高兴就也搭把手，工作忙起来顾不上就该是我的责任。”
落落扶着额头大败而归，防不住，这一把柏斯文是跑不掉了，如今这方大陆活脱脱一个满分老公。
“那……”
方大陆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钻戒来，“斯文，嫁给我吧。”
落落牙齿酸得都要掉了，“方大陆你可真行，借着人家婚礼彩排的场子求婚，寒碜不寒碜。”
方大陆觍着一张大脸，眼角挂着泪花脸上却笑得灿烂，给出的答案依旧无懈可击，“过日子讲究一个精打细算、细水长流，我这是省钱给我家媳妇花，对不，媳妇？”
柏斯文穿着粉色的蛋糕裙婚纱，仗着33岁的高龄却依旧美得如少女一般，她抱住方大陆的脖子狠狠吻上去，“对，就数我老公会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