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浴》,一部文革时期知青题材的禁片,《芳华》差点没通过审核的文
《天浴》,是文革期间知青题材的一部禁片
国内电影的怪象,被禁的片一般都好看、没办法引进的片,往往也很好看。。
陈冲导演,李小璐主演的天浴,也叫秀秀(女主的名字)上一篇文章谈完《芳华》的改编,芳华:坚持与背叛 ,再说一下我很喜欢的另一部电影《天浴》,是陈冲1998年执导的一部电影,陈冲和严歌苓共同担任编剧。因为涉及文革敏感题材以及情色镜头,内地将其列为禁片,直到2002年才彻底解禁。这是一部非常沉重的影片,我以前看一次这部电影,整个人都要抑郁几天。
陈冲,曾出演《末代皇帝》里命运悲惨的婉容要知道这部电影1998年上映后一举拿下八项金马奖,李小璐还拿了巴黎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美国国家评论奖给它颁发了国际自由奖。电影《天浴》是面向世界的,电影时间定位在文革时期。这些敏感的时间是很难拍出能通过审核的片子的,而且加上当时的陈冲又没通过国家的审批直接就入藏拍摄,电影的最开始,面对的受众就是除了内地观众以外的人。
《温哥华太阳报》这样概括天浴:《天浴》是以荒凉、凄美的主观意象,用简洁、洗炼的镜头语言,以美丽、富饶的生动质感,讲述了一个真实又极具美感的寓言故事。
和电影芳华一样,严歌苓不仅是小说的作者,也是电影的编剧。《天浴》是一部文革时期知青题材的禁片,《芳华》是文革时期文工团的故事,差点也不能审核通过播放。
但是相较于芳华,我更喜欢《天浴》的改编。同样的编剧,但是不一样的导演和不一样的角度给人不一样的态度和感觉。《天浴》电影在呈现原著结构和主题的时候,让人感觉很匹配。
《天浴》是成都腔,和《芳华》小说里基于成都的“红楼”故事一样。让你们感受一下成都腔的可爱:
摘自《天浴》:
文秀对老金说:“这些来找我的人都是关紧的哟。”
老金问:“好关紧?”
“关紧得很。都是批文件的。回成都莫得几个关紧的人给你盖章子,批文件,门儿都莫得!”她看着老金,眼神却不知在哪里。她语气是很掏心腑的,那样子像老金闷慌了,去跟牲口们推心置腹说一番似的。
“我太晚了一一那些女知青几年前就这样在场部打开门路,现在她们在成都工作都找到了,想想嘛,一个女娃儿,莫得钱,莫得势,还不就剩这点老本?”她说着,两只眼皮往上一撩,天经地义得很。她告诉他:睡这个不睡那个是不行的;那些没睡上的就会堵门路。 小说里的人物对白非常口语化,清晰的展现和描述了文秀的性格,让人看完之后觉得文秀是如此的单纯和无奈,她所处的环境是多么的残酷和悲凉——以为出卖自己的身体可以换到重回城市的机会。也揭露出欺骗她的人是多么的无耻。而“哟”、“嘛”等叹词又恰到好处地表现了文秀的女儿态以及她的脆弱与无奈,她对老金诉苦的姿态跃然纸上,让我们清楚的看到她当时的情态,她的形象忽地就健全起来了。她对老金摊清楚自己的内心,让老金也让我们看到她不是一个以出卖肉体为生的麻木女人,她不想留在这个破地方,她只是一个想要回家但却被现实狠狠捉弄了的十几岁的女娃。
《芳华》里的成都味道是麻辣的,
“中提琴手急了,说箱子里装的是老子的琴,小郝你不要吃屎的把屙屎的还麻到了!”一下就写出了郝淑雯的麻辣和不受欺负的性格。
芳华,小郝电影背景
《天浴》写的是1968年至1976年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750万年轻的学生告别家乡,十几年之后,多数知识青年最终陆续返回了城市,但是也有小部分人由于各种原因留在了乡村和边远地区。电影的主角文秀就被永远的留在异乡,埋在异乡。
年轻的文秀被放到草原放牧,姣好的身体沐浴在天穹之下,年华里的一切的感伤都变成了头顶上的那片云。镜子里已经看不见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亲人的脸被永远留在了蓬布的那个破洞里。纱巾鲜艳的颜色流窜在风雪中。她被永远的搁在世界另一端。
电影里使用的象征手法
“电影是一门落实的艺术,很多云淡风轻的东西必须翻江倒海地去做”。《天浴》是一个短篇,但是影片《天浴》却足足有2个多小时,所以小说里的框架、出现的物象被一次次重现,不断刺激你。
其中物象的象征手法最最明显,也最能击垮和打动观众的心理。
洗浴:影片里秀秀用水洗了五次澡。
第一次,文秀还在成都中学念书,她还是一个情窦初开、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在上山下乡的前夕,她妈妈给她洗澡,妹妹也给她背后浇水,当暗恋她的小男生在窗外叫她的时候还调皮的从窗口上探出头看他,完全不知道上山下乡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生活。
第二次洗浴时,文秀跟随老金牧马,草原上没有水,也要坚持洗浴。她在晚上偷偷拿喝的水倒到盆里,她担惊受怕只是象征性的擦着身子,她多么怕老金偷看,这也表明她是多么注重自己的贞洁。
第三次就是天浴,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生活的文秀调皮又大方,她调侃老金说他一辈子也没洗过澡,还在草地上打滚,看着暗恋她的男同学送的万花筒,直到老金帮她烧好洗澡水,她害怕老金偷看,但是她又想好好地洗一次澡,我们也看到她的小心机,偷偷拨弄水,打探老金会不会偷偷转过来看。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天浴。
第四次洗浴就是她第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水、洗浴代表着洗涤灵魂,仿佛洗浴过后她的身体就和原来一样的干净。她做完之后要水,老金马上跑了十几里给她打回两壶水让她喝,但是她马上把水倒入盆内拉上帘子洗浴,就像小说里描述的一样“她披衣出来,端了那小盆水,走出帐篷,走得很远,把盆水泼出去。”她的贞操没有了,但是她还坚持要洗浴,洗浴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再次变得洁净,灵魂得到洗涤方式。但是当她一直出卖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水就消失了,她的洗浴也结束。
第五次,一直到文秀结束生命之后,老金才把她放到雪煮成的热水中,她才再次获得天浴,获得洁净。
苹果:诱惑和贞洁。在《圣经》里,夏娃因抵制不住诱惑而偷食禁果,文秀也通过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回家的同意书,每个爬上了她的床人都说自己是重要的关卡,每个来找她的人都带着红红的苹果,一次一个苹果,傻傻的文秀接受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交易。最让人难过的是,她吃苹果之前还要拿水冲洗一遍,拿本来就奇缺的水来冲洗肮脏的苹果。不知道秀秀每次吃下那一定要洗干净的脏那苹果的时候的感觉。肮脏?羞耻?当她吃下苹果,但还没离开草原那时,她的梦就破裂了。
在《芳华》里面出现了红色的西红柿,是萧穗子暗恋的陈灿在厨房里顺给她的,我想这时候的萧穗子是最心潮荡漾的,也许因为这两个西红柿代表的小荡漾,能让她听说摔掉牙的陈灿需要金子固定牙齿基座的时候,把身上最值钱最珍贵的金项链送给陈灿。
万花筒:希望。这是喜欢文秀的男生送的,它代表美好的成都,代表多彩多变的生活。那里有爸妈、妹妹,还有喜欢她的男同学,她有穿不完的新衣服,每天都可以洗澡。影片里故事的开始也是又万花筒的图案缓缓展开,万花筒第一次出现是男同学把它送给她的时候,她还情窦初开。第二次是文秀和老金在放牧,草原上有各色的小花,秀秀拿出万花筒,此时画面是多么多么的让人喜悦鲜亮的绿草,柔和的阳光,秀秀带着粉红色的小脸,展现出她极具活力的生命。但是万花筒最后还是被文秀摔碎,就在老金对她说她“你在卖你知道不?”,她吼“卖也没你的份”之后把万花筒摔碎。她摔了万花筒,代表她的梦,她的尊严,美好的多变的生活都摔碎了,她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呢?
情节设置差异
小说《天浴》中文秀被场部派遣与老金一起牧马,两人相处的过程中有两个特写的细节,这些个细节体现出老金即使作为一个不健全的人对文秀的渴望:
细节一:“上马下马,老金就张着两手赶上来,说:‘来喽!’一手托文秀屁股,一手掀她胳肢窝,把她抱起。文秀觉出老金两只手真心想去做什么。到马场没多久,几个人在她身上摸过,都是学上马下马的时候。过后文秀自己也悄悄摸一下,好像自己这一来,东西便还了原。场部放露天电影,放映完,发电机一停,不下十个女知青欢叫:‘老子日你先人!’那都是被摸了的。几千支手电筒这时一同捺亮,光柱子捅在黑天空里,如同乱竖的干戈。那是男人们得逞了。跟老金出牧,就没得电影看了。要看就得搂紧老金的腰,同骑一匹马跑二三十里。文秀最不要搂老金的腰,没得电影就没得电影。”
细节二:老金为文秀弄了个洗澡坑作为露天浴场,他守在一边给文秀安心洗澡。途中有两个男人试图偷看,被老金用枪吓跑,那人冲老金喊:“老金,你龟儿等着!”“‘等着一一老子锤子都莫得,怕你个球!’老金大声说,两手用力拍着自己档部,……”
小说里的细节表明了老金对文秀的渴望,描写他的动作与语言显得略微粗俗。但是电影中的老金正直可爱,同是细节一的故事情节,电影里文秀想去看电影,但是老金不愿意,然后文秀独自骑马到场部,但是正遇到大雨,文秀骑的马匹丢失,文秀也在草原上迷路,最后老金冒着大雨骑马救了文秀。细节二在电影中的表现是:老金没有拍打自己裆部的这个动作,只是用枪威胁那两个想偷看文秀洗澡的人,对他们的谩骂,他只说:“老子等你咬我。”老金的动作与语言的稍稍改变之后,让我们看到老金的体贴与豪放。
电影《天浴》的情节有明显的商业设计,也是小说里没有的:老金扛着枪,带着怀孕的文秀去闹场部,找办公室里的领导,认领文秀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场部的领导都躲着不愿出来,老金在办公室外大喊,最后领导们只好现身,老金拿着枪就要射杀他们。大闹场部让老金进入了故事的中心,观众看到老金的有情有义,老金的形象也变得立体,更符合男主角的英雄形象。
美丽的草原景观加上热闹的故事情节与人物对话,让观众看到了文革、历史反思以外的内容:领导利用职权对少女的摧残、少女的堕落历程、康巴汉子为心爱的女人以命相拼,最后两人一起在草原上自杀的凄美故事。影片里悄悄加强了男主角的戏份与作用,也让观众心满意足的看到了凄美的爱情故事。
天浴与芳华的改编,哪个更成功
相较于芳华,我更喜欢陈冲改编的《天浴》。
首先我会觉得《芳华》小说>芳华电影,天浴电影>《天浴》小说。天浴电影>芳华电影,但是《芳华》小说>《天浴》小说。
电影天浴传达的能量是巨大的,它比小说要传递出了更广大的能量内涵,陈冲拍了很多导演都不敢说的东西,她给全世界看到了文革,看到那个时期知青的悲苦,看到那么惊心动魄而且荒诞的故事。
《芳华》可能更多的涵盖了冯小刚自身对文工团的缅怀情愫,所以他在呈现《芳华》的时候加了一些美丽的商业情节(有对比的残酷,但是却不让人感觉到这么大的伤痛),但是不得不说《芳华》电影的可看度比小说更高,但有点儿为了票房、观影和审批伤害了原著的深度与个性。
或许是2017年的审批比1998年更加的严格。
小说天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