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队长

王家庄一共有41条犬，除首领外，其他40条分成了4个行动小队，活动区域分别在村东头、西头、南头和北头。

首领是1条边牧和金毛杂交的串，高大威猛，远远看去令人和犬们都生畏。另有19条田园犬，15条柴犬，6条柯基。小黄是一条母田园犬，它是唯一一条做了队长的母犬。

按照王家庄犬圈的传统，队长只有公犬才能担任，它需要行动敏捷、思维清晰、有很强的判断力和领导能力。小黄做队长，不是因为拥有以上的素质，是因为它会每天把自己主人投喂的骨头，偷偷叼给首领。其他犬也有这样的，它们叼来骨头，确认首领知道是自己叼来的，放下骨头就走，小黄就不一样了。

小黄在叼来骨头以后，先把骨头放到一边，把首领的饭盆舔舐干净，直到首领的饭盆能够清晰地照出自己的脸，才会重新叼起骨头，把上面的泥土舔掉，放到首领的饭盆里。等着首领吃完，小黄还会帮首领舔舐凌乱了的毛发，所以每次小黄走后，首领的毛发都光洁柔顺。

小黄会时不时扭着身子蹭一蹭首领，尾巴左右摇摆，让自己的屁股在尾巴的晃动下若隐若现。小黄虽然不是犬中极品，配不上威武的首领，但毕竟总还是异性，供首领解解欢爱之渴是不成问题的，外加小黄性格乖巧，被首领压在身上的时候，都不哼一声，这让首领非常满意。

首领考虑到小黄这么长时间一如既往的表现，便让小黄做了西头的队长。原来的西头队长，被撤下后非常不满，气冲冲找首领理论，被首领一个前爪拍在脑袋上，只能忍气吞声，放弃队长的位置。

小黄做了队长后，不但继续保持对首领原有的殷勤，还把这份殷勤复刻到了其他几个队长。小黄之前没有做过队长，为了向其他队长学习队伍管理并快速超越它们，小黄经常身心俱疲地从首领那里出来，再赶去其他队长那里，用服务首领的方式，服务队长们。

起初，虽然小黄在努力学习，但每个队长风格不同，管理方式不同，小黄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管理模式，导致西头小队一片混乱，队员们怨声载道。

论行动敏捷度，论身形，论情报供应，队员们各自都有擅长的。唯有小黄，虽身为队长，却身材矮小，行动缓慢，遇到稍有危险的行动，马上掉头鼠窜。队员们苦不堪言，有一名队员向首领举报了这个情况。首领听后，找来小黄核实。小黄蹭着首领的脖子，委屈而坚定地向首领解释。

“放眼世界，哪一个成功的队伍没有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重要角色？国内有战国的孙膑、秦国的张仪、蜀国的诸葛亮、齐国的姜子牙；国外有马其顿的亚历山大、罗马的凯撒、迦太基的汉尼拔，法国的拿破仑。我往后跑，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指挥队伍，让行动高效迅速，这是统筹能力，这是战略！”

首领听完，内心燃起了熊熊火焰。这火焰里，有对小黄这番言语的激动，也有对举报者的憎恶。首领把举报小黄的队员叫过去，当着小黄的面，狠狠咬着队员的脖子，甩出去一米多，并警告这个队员，以后再破坏队伍团结，将严惩不贷。队员连忙点头，小声尖叫着，忍着痛跑了。小黄看着队员悻悻离去，嘴角向一边得意地歪斜。

为了避免再出现其他队员不服小黄管教的情况，首领专程到西头小队，开了个正式会议，要求西头小队队员，严格服从小黄的命令，如有不从或怀疑，首领将亲自咬断它的脖子！会后，西头小队再也没有队员敢举报小黄，甚至不敢对小黄表现出一丝不满。

小黄自知已经在西头小队树立起了威信，这份威信让小黄的嗓门大了不少。如果有下属提出了哪怕很友善的疑问，小黄就会转过身躯，再把头扭回来，眼神犀利地瞪着提出疑问的队员，然后就是一阵辱骂和呵斥。如果你听到一段音调和音量都很高的连续的“汪汪汪汪汪汪……”，那一定是小黄又在骂队员了。今后所有队员，除了直接执行命令外，再也不敢多一句嘴。

一次，首领到各个区域视察工作，先到的西头。首领还走到那片它们用来开会的树林，就远远看到整齐的两排队伍。这是小黄提前排练过，专门迎接首领的。小黄蹲坐在队伍的中间，在首领走近的时候，往一边退了两步，恰到好处地进入到两列队伍中的一列，这样两边的队伍刚好各5只，给首领留出中间的路。

首领每经过一对队员，那对队员就站立起来，竖起耳朵，尾巴有节奏地摇动着，两边的队员摇动的方向保持一致，同时会两声整齐都“汪汪”向首领致敬，翻译成人类的话意思就是，“欢迎首领！”首领还没走到队尾，就已经呵呵地笑了。

首领此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它对这个惊喜已经很欣慰了，直到它走到队尾，看到了小黄提前准备好的坐垫和肉干，还有盛满干净水的崭新的水盆。

坐垫、肉干、水盆，都是小黄吩咐队员们提供的。队员们把坐垫、肉干、水盆叼来后，小黄亲自检查。坐垫上有些泥土，小黄细心舔舐干净，再用前爪的背面擦拭，看上去一尘不染。肉干上留有队员的口水，小黄就把那些口水轻轻舔掉，再吹干，让肉干看上去像没有被叼过一样干燥。有一些赃物长时间粘在水盆上，小黄用舌头舔不掉，就用爪子抓，边抓边舔，十分钟后，这个水盆就和新的一样，明晃晃闪着刺眼的光。

小黄得意极了，吩咐三个队员，叼着水盆到河边盛水。队员们小心翼翼地把一盆水叼过去，小黄看到水里还有细小的水草，于是小黄试着用舌头把水草挑出来，但水草太细，小黄的嘴巴和舌头都太滑，捞不上来。小黄找到一根干净的树枝，叼着它认真地挑出水里的水草，仿佛这水草是剧毒，会害了首领。

有队员问：“小黄队长，水草咱们平时喝水都会吃到啊，您为什么要挑出来呢？——您别误会，我这是向您请教现象背后的本质是什么。”这是队员们挨了很多骂以后总结的经验，向小黄队长提问的时候，要时刻保持谦虚好学和卑微，才不会被呵斥。

小黄队长故作深沉，压低了声音，“咱们吃水草没问题，给首领喝的，就得不一样，这才能体现出咱的特殊，这叫‘与众不同，方能出众’，懂了吗？”

队员点着头，“懂了，队长，这点活，要不我来吧？”

小黄队长摇摇头，“不行，这是服务首领的活，得我来，要是你来，那就是越级了，越级是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你不想越级吧？”

队员听后，眼睛瞪得像葡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不敢，不敢，您来，您来吧，我去忙别的……”

一切就绪，小黄又检查了五遍，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首领走到队尾后，转过身，蹲坐在坐垫上，尾巴悠闲地慢慢摇着，耳朵时而往上竖起，时而往后竖起，这就表示，首领对小黄的工作非常满意。视察工作结束，首领走到小黄旁边，夸小黄工作能力强，高瞻远瞩，属于王家庄不可多得的犬中天才，还说将来要小黄接首领的班。小黄低着头，表面诚惶诚恐，内心势在必得。

西头的小队给了首领前所未有的满意，令别的小队苦不堪言。

视察完西头小队，首领对别的小队都射着冷眼，因为别的小队既没有准备整齐划一的欢迎仪式，也没有坐垫、肉干和盛满水的水盆。三个小队第一次全部遭到首领的冷眼，大家都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三个队长多方打听才了解了情况，都对小黄队长愤恨不已，但现在小黄队长是首领的身边的“红犬”，大家只能偷偷地骂上两句，并不敢和小黄队长起冲突。

这以后，其他三个小队也都被迫学着小黄队长的套路，提前准备欢迎仪式、准备坐垫、肉干和盛满水的水盆。奇怪的是，这三个小队没有一次像西头小队一样，让首领完全满意，三个队长心中的疑惑越级越深，为什么做的是同样的事情，效果全不如西头小队呢？于是他们偷偷聚在一起，对这个问题展开深入讨论，试图解开这个谜底。

三个队长把搜集到的情报一一展现、分析、揉碎后才发现，原来那些看似卑微、做作、肮脏甚至有失队长身份的工作，竟都是小黄队长亲自做的，谜底浮出水面了！三个队长得出这个结论后，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着。东头的队长摇头感叹，“这小黄，真它妈的不是一般的狗啊！咱们仨可差人家好几个维度呢！”

东头的队长平时性格温和，不吐脏话，称呼同类也都使用尊称“犬”字，这是它头一次用了“狗”，头一次用了“它妈的”。

毛主席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三个小队虽然知道了这个理论，但谁也无法严格按照小黄的标准去实践，因为这三个队长，用它们自己的话说，都放不下自己的“犬格”。没有了真正的实践，这个理论也就只能在小黄队长那算“真理”。

人类会过年，犬也过年。

王家庄的村民在除夕夜吃年夜饭，看春晚。王家庄的41条犬会在除夕夜聚集到小树林，由首领开始，到四名队长，进行一年一度的总结和讲话。今年的除夕，分散在四个区域的犬们如往常一样，热情洋溢地聚在了小树林。

首领讲完，让小黄队长开始，小黄队长谦虚着说，请其他三位队长先讲，它当队长不久，需要和其他队长学习。

东头、南头、北头的三名队长按照往年一样的规则和顺序，分别汇报了自己区域的小队工作，列举了成就和不足，还单独表扬了几位表现优秀的队员，并申请给优秀的队员们发肉干。接下来，到小黄队长了。

小黄队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讲话。

“黄某不才，今年第一年做队长，这要首先感谢首领的提拔，还有各位队长的帮助。非常遗憾，今年我们西头小队工作方面没有按原计划保质保量完成，分析原因，有以下几个。在行动力上，小黑有所欠缺；在出谋划策上，小花还需要加强；在团队凝聚力上，小白还得努力……”小黄队长把队员们的不足之处一一做了阐述，最后表示自己作为队长，也有管理的责任，今后一定严加管教。

其实首领为四个小队都准备了肉干，其他三个小队的已经分别发到了队长和队员那里。到了西头小队，首领不知道怎么发了，于是把肉干放在西头小队旁边的干净地上，说过年了，还是让大家吃点好的。小黄队长看着这些肉干，眼神坚毅地回应，它先帮队员保存着这些肉干，等以后队员们表现好了再发。首领不好直接去干涉小队的事，也就默认了小黄队长的做法。

最后，小黄补充道，“为了表示我们西头小队的诚意，我让队员们准备了一个节目，送给首领，节目的名字叫《赞我们的好首领》！”

西头小队把首领做过的、没做过的好事全都用节目呈现出来，甚至还把首领对部分母队员做的一些事，进行了修饰和升华，说首领是雨露均沾，是大爱，是犬圈的福气，自己也因获得过首领的几次恩泽而感到荣幸和自豪，最后郑重承诺，要永远学习和发扬首领精神！

首领看完又害羞又高兴又感动，把年度最佳小队颁给了西头小队，还额外嘉奖了一份肉干，也就是说，西头小队收到的肉干是其他小队的两倍。西头小队的队员们正偷偷高兴，以为首领额外嘉奖的这份，自己总算能分到一些的时候，小黄队长却大声承诺，决不随意发放给队员，一定会等队员表现好了，再发放。小黄队长说自己这是“纪律严明，赏罚分明”。

首领骄傲满意地看着小黄，眼睛里闪闪发光。等再看其他三名队长的时候，首领的眼皮往下掉了一些，眼神也黯淡了。其他三名队长都低着头，满脸通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的队员也都低着头，像打了败仗、丢盔卸甲的俘虏。

这是首领有生以来过得最好的年，也是其他三个队长过得最憋屈的年。

村里来了一条德国牧羊公犬，那是外村牧羊人带来的。牧羊人每到年前，就会带着他的羊群，在各个村落游村，如果有人想买一只，牧羊人就会停下来，让买家挑选。牧羊犬路过的时候，有两条母田园犬便低着头跑过去，在德国牧羊犬旁边闻来闻起去，流出了长长的哈喇子，脸上也露出了倾慕的表情。牧羊犬只是看了它们一眼，嗓子里发出警惕的哼哼声，两条田园犬便灰溜溜走了，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无比眷恋地看看这条英俊高大的外乡犬。

这一切被小黄看到了，它神色鄙夷，内心在想：哼，崇洋媚外，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狗了！——小黄竟然也用了粗俗的“狗”字，而不是文明用词“犬”。接着，小黄召集自己的队员，针对这个现象，开一次紧急会议。

小黄首先陈述了今天看到的现象，强调了自己虽然也属田园犬类，但它强烈鄙视和抵制部分同类——指的是那两条田园母犬——丑陋恶心、丢了整个田园犬类脸面的行为，它要和它们划清界限！会议的最后，小黄提出了对所有队员的要求：严格坚守自己的底线，决不向外乡犬们抛魅献身！

听完小黄激昂澎湃的演说，队员们全部沸腾了。它们虽然饱受小黄的压制，但没想到小黄竟然是一条有着根深蒂固的“犬种道德”的队长，这是大义！它们觉得，自己的犬种自信，被小黄以一犬之力托起来了，升到空中，升到云层里，升到外太空。

再后来，村里又来了一条德国黑贝。这条黑贝昂首挺胸，威风凛凛，这是村民的一个亲戚带来的。每次来，他们都会小住几天。小黄第一次看到这条黑贝，看着它高昂的头，看着它发达的背部肌肉，看着它健康有力的小腿和大腿，口水开始源源不断地顺着舌头流到地上。小黄心动了。

黑贝从小黄旁边经过的时候，小黄正在和队员们开会。小黄假装没看到黑贝，昂首挺胸地向队员们派发任务。派发任务的时候，小黄为了吸引黑贝的注意，每次向一个队员发派发任务，都会用前脚掌拍一下对方的脑袋，弄得队员们莫名其妙。等黑贝走到离小黄最近的地方，小黄用前脚掌拍了一个队员的脑袋后，又用右后腿猛瞪了它一下，蹬到队员肚子上，然后转身从容站着。队员被小黄冷不丁蹬了一脚，趴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缓解疼痛，同时在心里骂着小黄。它骂小黄的词句不便写出，否则本文无法发表。

原本黑贝对这一小群并不在意，但留意到小黄又是大声叫喊，又是挥舞前肢，又是弹踢后肢，不由往小黄这里看了几眼。黑贝看这几眼只是好奇，小黄却不这么认为。小黄嘴里骂着，四肢踢打着，表现出一副冷面严苛的队长范儿，内心由于黑贝的关注，是喜悦的。

黑贝过去以后，小黄瞬间就无精打采了。队员们接到任务后各自散开，小黄晃晃悠悠、失魂落魄地走着，像是在街边站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客人。

到了晚上，小黄越发心慌，黑贝在它脑海里已经挥之不去了。此刻的小黄，不再被首领吸引，不再被几个队长吸引，小黄的脑子里全是黑贝。小黄说不清为何有这样的心理，只知道自己看到黑贝的时候，心跳加速，神魂颠倒，它从没有见过如此英俊的外乡犬。

小黄坐立不安、激动难耐，终于鼓足了勇气，叼着主人给的骨头，来到了黑贝所住的家门口，它在门外踱来踱去，步履看似轻松随意，内心已经是小鹿乱撞了。小黄看黑贝一直没出来，便放下骨头，轻轻吠了两声。

黑贝听到了叫声，缓缓出来了。它歪着头，皱着眉，迷惑地看着小黄。小黄低下头，叼起骨头，摇着尾巴，小心翼翼地走向黑贝。黑贝站着，像一位稳如泰山的战士，略带谨慎地看着小黄移步过来。走近时，小黄无比享受地闻着黑贝的气味，在离黑贝10厘米处，放下骨头，在骨头旁边坐下了。黑贝走过去，叼起骨头，“嘎嘣嘎嘣”嚼了起来。小黄面对着黑贝，趴在一旁，脑袋放在两个前爪上，深情地看着黑贝。

黑贝问小黄：“你……为什么要踢你的队员？”

小黄仰起头，非常得意地回答：“优秀的队伍需要严格的管理，我对我的队员都非常严格，所以我的队伍是四个队伍里最优秀的！”

黑贝点了点头，继续吃骨头。

黑贝吃完，小黄慢慢侧过身来，轻轻地在黑贝的脸上蹭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转着身子，把屁股的一侧对着黑贝。是犬都知道，这是在求爱。

黑贝细细地嗅着，它闻到小黄身上牧羊犬、柴犬、田园犬等各种复杂的味道，甚至还有柯基的味道，它转身离开了。小黄呆呆地失望了一会，也离开了，但它没有放弃。每天晚上，小黄都会叼着骨头来找黑贝。

有一天，黑贝说不想吃骨头了，想吃肉，小黄马上回家，把主人家挂在楼顶的肉，叼出来给黑贝吃。过两天，黑贝说骨头里面有碎肉，它不想吃碎肉，小黄就把骨头上的碎肉一点点剔出来，不好剔的部分，小黄就咬着一根牙签，耐心地剔除。牙签有时会扎伤小黄的嘴巴或者舌头，小黄并不怕疼，它觉得，只要黑贝高兴，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黑贝吃剩下的肉或骨头，或掉在地上的碎渣，小黄才会去吃。

黑贝所住的家门口有一片草地，黑贝出门的时候，经常会从那片草地上路过。小黄看到一片片叶子从黑贝身上滑过，担心黑贝被叶子划伤。小黄趁着半夜时分，偷偷把这片草给清理干净了。为了避免黑贝被根茎伤到，小黄啃的时候，大多是连根拔起。干完这项伟业后，小黄疲惫而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它的嘴上身上全是泥土和绿色的汁液。它想，黑贝一定会满意的。

第二天早上，这家主人一开门，就破口大骂，“妈的，那个王八蛋把老子种的韭菜给拔光了？太缺德了吧？……”小黄在一边听着，偷偷地乐，它想，这家主人看着不太开心，但至少黑贝不会被那些杂草给划伤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黄不装了，只要黑贝出门，它就跟在一边。有时候看到有自行车或者汽车，小黄就会冲在前面，挡住黑贝，避免黑贝被撞到。甚至有路边的草丛或者树叶，黑贝路过的时候，小黄都会起身过去，避免树叶接触到黑贝的身子甚至毛发。有时候想到一个笑话，小黄就会用前爪捂着嘴，尽量靠近黑贝的耳朵，小声和黑贝说着，生怕被其他的犬听到。其实旁边并没有其他犬。黑贝奇怪地看着小黄滑稽的动作，听着小黄的笑话，礼貌一笑。

大街上开始每天都出现一条矮小的田园犬，在一条高大强壮的黑贝身旁，时而跳到左边，时而跳到右边，时而跳到前边，紧张地守卫着黑贝。田园犬偶尔用前爪和嘴巴一起靠近黑贝的耳朵，引得路人连连发笑。没有小黄所谓的“危险”的时候，它就去舔黑贝的毛发，用鼻子去蹭黑贝的后腿，用前爪去拉黑贝的前爪。黑贝也曾考虑过将就一下小黄的求爱，但每次嗅到小黄身上的错综复杂的味道，这个想法就打消了。

黑贝终于要离开了。这家亲戚的探亲时间结束，马上要离开王家庄。小黄蹲在一旁，含情脉脉地看向黑贝。黑贝坐在车上，兴奋地看向回家的路。黑贝的身影渐行渐远，小黄哭了。

黑贝走后，小黄又开始回到了首领身边，也经常去找其他三个队长。小黄每天不是在首领那里，就是在北头；不是在北头，就是在南头；不是在南头，就是在东头。小黄去其他队长那里，并不是有求于它们，而是为了宣泄对黑贝的思念。

只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小黄队长就因感染了TVT，被主人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