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

        期末测试阅卷工作结束后，为了舒活一下筋骨，我特意步行至公交车站，打算坐公共汽车过河，之后，再步行回家。

        车上已无座位，似乎有点拥挤，我找了一处靠近后门的地方站定。一位大妈挤过来，她买了很多菜，手上提了好几个塑料袋，其中一个袋子里装了十几条“黄鸭叫”，已经剖好了，透过塑料袋可以看见血迹，有几根鱼刺已经刺破袋子露在外面。我赶紧把衣服抓拢躲闪到一旁准备给大妈让道。我前边过道旁坐着一个穿白色长羽绒服的女孩子，她正在看手机，大妈挤了过去......女孩忽然大叫：“你挂到我衣服了！”只见女孩双手捧着衣服查看，洁白的羽绒衣左侧被鱼刺划了一道，破了一个小洞，不仔细看也不甚打眼。“你只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没长眼睛呀!"大妈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袋子，一只手抓住了后门处的扶手，对女孩子说道：“你才没长眼睛咧，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提着这么多的东西，你年轻轻的，就不知道让一下吗？”“你还有礼了是不？赔我衣服！”女孩子站了起来，长发披肩、杏眼圆睁。“笑话，还要我赔衣服，我怕你是个神经病！”大妈也不示弱。“你才神经病呢！挂了别人的衣服不但不道歉，还这样强词夺理，更年期！”女孩子更生气了。“算了，莫吵了，各让一步咯！”车上一名中年男子率先说话了，于是，大家有的劝大妈，有的劝姑娘......我也对姑娘说“不要与老人计较，吃亏是福！”那女孩子摸着自己的羽绒服，似有偃旗息鼓退回座位之意，而大妈那边好像也被劝住了，只见她把所有袋子放到地上，大声说道：“算我今天倒霉，一大清早开始忙活，提这么多菜还遇到这么没礼貌的年轻人！”......

        怎料，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大妈最后那句话再次激怒了姑娘，她又回身上前指着大妈骂道：“真是不知好歹！你说谁没有礼貌，我坐在那里，没招谁惹谁，被你挂烂了衣服，你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我没礼貌？”“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说话了！”大妈飞快地弯下腰从塑料袋里抓出一个大白萝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姑娘砸去......女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吓坏了，来不及躲闪，这个萝卜炮弹正中她的右肩，洁白的羽绒服上又添上了一笔痕迹。“大家给评评理，我今天非要你赔衣服不可！”姑娘决绝地叫道。“要我赔是吧？我赔你！我赔你！”大妈已经失控了，她从地上抓起那些菜撒向姑娘，女孩子再次懵了，一条“黄鸭叫”内脏沾到了白色羽绒服的前襟......人们为了躲避这阵"鱼雨"和"白菜西红柿炮"惊呼、碰撞、拥抱......乱成一团。弹尽菜绝之后，大妈气喘吁吁、嘴唇发紫.....有人用餐巾纸小心地拈起身边的“黄鸭叫”放回塑料袋；有人捡起了萝卜；有人捡起西红柿......当好心人把所有的塑料袋放回到大妈脚边时，车停了，大妈一个箭步冲下车。“你的菜！你的菜！”车上人喊着。“我不要了！”大妈的声音里有怒气、有怨恨、有委屈......

      “ 我招谁若谁了？”姑娘哭了！“你就当自己倒霉，重新买件衣服吧！”车上有人在安慰姑娘，有人在摇头、在感慨：“太没素质了！”或许大妈内心本来就积压了很多负面情绪，比如在生活中有很多艰辛与委屈，亦或有“啃老的”不孝儿女，而姑娘只是根导火索。于是，我对那个美丽的哭泣的女孩子说：“你最好的避开那根刺的办法就是，主动站起来给那位大妈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