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之一百零八：借代之具体与抽象互代（一）

不直接把所要说的人或事物名称说出来，而用跟它有关系的另一种事物的名称来称呼它，这种修辞手法叫借代，也叫“换名”。具体代抽象，用具体事物代替或概括抽象的事物。

（1）“唉!”他(曹操)长叹了一声:“能够作出‘东临碣石’的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能够作出‘月明星稀’的那个时代也一去不复返了……”于是他颓然躺到榻上去。(徐懋庸《鸡肋》)【“东临碣石”、“月明星稀”是曹操《观沧海》和《短歌行》中的摘句。借以指代曹操建功立业的两个不同时期的不同心境。“东临碣石”是胜利者的凯歌;“月明星稀”则抒发出对创业艰辛的不尽感慨。作者运用借代手法,将抽象的心理活动诗情化,生动地刻画出曹操晚年的颓唐老迈的心态。】

（2）赵老:我才不吃药!巡长:总得抓剂药吃!你要是老不好,大妈、四嫂都得给您端茶送水的……二春:不要紧的,有我侍候他呢!巡长:那也耽误作活呀!这院儿里谁也不是有三有俩的。就拿四嫂说,丁四成天际不照面……(老舍《龙须沟》)【用“端茶送水”的具体动作代替侍候病人,既将侍候的内容具体化、形象化,同时还可将话说得含蓄,不说病重生活无法自理,起到避讳作用。】

（3）如今远非只能买“二尺红头绳”的悲惨时代,亦非吃“五两六钱”粗粮糊一天的时期,也不是“宁长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荒唐年月,而是政通人和、改革开放的美好年头,人们的钱包里多少都有些“大团结”,有的还成了“万元富翁”。(李秋生《为某些“富翁”发愁》)【文中四处运用借代,前三处选用具有典型性而又为人熟知的事物和语言,分别代替了“旧社会”、“三年困难时期”、“文化大革命”年代。它们不仅生动地突现出了不同历史时代的特点,而且给读者以强烈的感受,从而达到形象而深刻地说明事理的表达目的。文句末尾的“大团结”是以十元面值的人民币的图案代“钱”,是以特征代事物的旁代形式。】

（4）刘浩如:五年的记者生活,把我的身体全搞坏了,要不是为了那一次闹“新闻清洁运动”丢了饭碗,说不定今天也还会在编辑室里发愁呐。(夏衍《心防》)【“丢了饭碗”代失业,用具体的“饭碗”代抽象的“职业”,形象而风趣,自然地透出人物自我解嘲的心态。】

（5）鸿渐恍然大悟道:“我该好好地谢你,为我找到饭碗。”(钱钟书《围城》)【同上，具体的“饭碗”代抽象的“职业”】

（6）(宝玉)乃自思道:“……我虽比他尊贵,但绫锦纱里,也不过裹了我这枯株朽木;羊羔美酒,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真真把人荼毒了!”(《红楼梦》第七回)【用抽象的“‘富贵’二字”代富足高贵的生活状况,是为了增加语言的论说色彩。】

（7）……遮莫向狗溺处藏,遮莫向牛屎里堆,忽地便吃了一个合扑地,那时节睁着眼怨他谁!(关汉卿《救风尘》)【“狗溺处”、“牛屎里”代有污于人的品行节操的肮脏去处。形象可感,能够引起人的憎恶感觉,文中的劝导之语因而变得易于接受。】

（8）这李纨虽青春丧偶,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惟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红楼梦》第四回)【“膏粱”指精美的食品,“锦绣”指华贵的衣服,这里代富贵的家境,是具体与抽象的对代形式。】

（9）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毛泽东《新民主主义论》)【“气节”本是抽象的概念,用“骨头”相代,便有了具体的形象,说理随之变得通俗易懂。】

（10）我以为文艺家在抗日问题上的联合是无条件的,只要他不是汉奸,愿意或赞成抗日,则不论哥哥妹妹,之乎者也,或鸳鸯蝴蝶都无妨。但在文学问题我们仍可以互相批判。(鲁迅《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哥哥妹妹”和“鸳鸯蝴蝶”代才子佳人等描写爱情的文学作品;“之乎者也”代坚持文言文的文学流派;这样的借代可以透露出文学流派的内容和特征,使说理具体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