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笑的样子很美
明明很喜欢，到头来却没有在一起，不禁让人唏嘘不已。或许这也是种缘分，冥冥注定。
我是第一次看到志杰如此的伤心难过，他平时很少喝酒，那天却抱着酒瓶子不肯放手，像是抱着某个人在诉说他俩的故事。
志杰和陆培是同学，俩人相识紧张的高三。他们所在的学校，在县城里还算不错。
志杰曾经和我说过，这所高中已经连续好几年有学生考上北大清华。每次说完，他嘴角都回扬起自豪的微笑，我知道，这种情节很多人都会有，就如同人生的回忆一样。
文科班里，女生永远都是占绝对优势，男生多半会选择犄角旮旯，要不埋头苦读，要不沉默不语。志杰，明显属于前者，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为了梦想。
人多学业也重，忙碌和紧张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每个人成天有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考试题，闲聊天似乎和高三无关。
最初，志杰是不知道陆培的，因为陆培是后来才到班上的，她是个转校生。当班主任给大家介绍这位新同学的时候，志杰仍醉心于自己的梦想，头都没舍得的抬一下，以致于后来的事情很尴尬。
大学宿舍里，女孩子永远都是男生津津乐道的话题，尤其是那些美女，我和志杰也没能例外。
有一次，我问他，你喜欢啥样子的女生？
我期待他的回答，因为，他很少跟我吐露关乎爱情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他竟松口了，笑了笑说，大长腿，我喜欢的是大长腿。
我拍了拍他的肩，一脸嫌弃，说，就你这样的，还大长腿？你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回敬我一句，走着瞧吧。
高三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女生把三件套都用上了，手套，暖宝宝和靴子，男生却只能整个围脖抗拒风寒，可偏偏有人却不这么干，像股清流一般，魅力冻人。她就是陆培。
志杰和她第一次短兵相接，是在开水房。一个开水房，几千号人，打冷的天，可以想象的出来，赶集一般。
个高的优势，陆培在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很多男生都不是对手，可惜太过苗条，差点被挤到了。
踉踉跄跄中，俩人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呀，你踩到我的鞋子了，陆培喊道。
我知道，你不也洒了我一身水啊，志杰说。
接下来，她没有接话，看了看志杰，提着水瓶走开了。
或许，就是这次事故，让志杰留意到身边还有这般清秀干净的女孩，不带手套，没穿靴子。后来，志杰管这个叫做冲突。
冲突事件的一个星期后，他真正遇见了陆培。月考成绩出来了，按照惯例要调整座位，由于早自习常常打瞌睡，志杰选了个中间靠窗的座位，为的是天冷，开窗可以清清神经。
谁那曾想，陆培也是怕冷的。
同学，窗户关下吧，有点儿冷，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志杰把深埋在书堆里的头颅抬起，看到了陆培。
俩人目光相撞，似曾相识。
好的。志杰合上了窗。
缘来如此。志杰对我说，她笑起来很好看，浅浅的酒窝，甜甜的味道。他说，那一刻秒极了。我知道，关于陆培，他只是有点动心。
冲突，然后遇见，合乎逻辑，至少我看来不足为奇。只是，志杰这个家伙，天马行空，为此编造各种美好的理由。
寒假过后，高三的学习，几乎让每个人窒息而亡，一个星期一次小考，半个月一次模看，一个月一次联考，考试考试真的成了老师和学校的法宝。当然，这也让时间快了不少。
陆培和志杰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她开始和他分享自己的故事，如同志杰向我讲述自己的一样。她原本读的学校是城西高中，由于父母之命，就被转了学。
她说，起初没有朋友，感觉无助极了，到班级这么久，也就认识了几个同桌，其他的同学都各顾各的忙碌着。
志杰笑了笑，说，没关系，以后你又多了一个相识的人，又交了个新朋友。
那天，俩人说了好多，相见恨晚。
桃花谢了太匆匆，知了知了。
陆培经常会从家里带好吃的东西，分给大家，志杰通常都是最享福的。
久而久之，这也招致了大家的闲言碎语，可他却从来都置之不理。他依旧会把自己买的零食，更多一些的拿给陆培吃。
情谊，还是情意傻傻分不清楚。或许，心照不宣在那个特殊时期，比较合适。秘密，只属于花季。
临高考的前一晚，志杰在教室里回忆着知识点，陆培坐在座位前整理着文具袋，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淋淋沥沥，滴滴答答的。
离开教室的时候，陆培给了志杰一个文具袋，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原来她坐在座位忙了半天，只为这个。
志杰冲她笑了笑，说，你真好。她没回应，就跑掉了。
考完试的庆功宴上，大家都喝高了，志杰坐在陆培的旁边，大叫着，同学你好，谢谢陪伴。
陆培把白酒杯举得高高，说要喝一个，志杰着实被吓了一跳。
旁边的同学，连连拍手叫好，喝一个，鲁志杰。
嘈杂的起哄声中，志杰不清楚几杯下了肚，他只知道胃里翻江倒海。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
断片了，他对自己说。
填报志愿的当天，陆培并没有来，志杰在人群里找了好久，她终究是没有出现。回家的路上，志杰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接，一个人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似的。
再见面的时候，是到学校领取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陆培从教务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准备骑车离开。志杰从背后叫住了她，陆培，等一下。
她扭头的那一下，美丽极了，志杰后来感慨道。俩人相识而笑，心领神会。
那天，你怎么没来？志杰问道。
她闪烁其词，噢，有事儿呗。
怎么样？学校。志杰说完，伸手要看她手里的通知书。
陆培给了他，说，你自己看吧。本想着读个本科，结果却是个专科。哎，实力不够啊。
志杰安慰她，说，没关系，尽力就好。其实，他想对她说的，还有很多，只是那会儿陆培心不在焉。
二人在学校对面的大盘鸡饭馆，一起吃了个饭。彼此吃的都很少，盘子里鸡块还是鸡块，一盘花生米却没了，于他们的青春而言，如数家珍。
走到小胡同，陆培对志杰说，你这么优秀，大学里好好学，还有，男孩子应该吃胖些，不然，女孩子跟着会没安全感。
志杰，做了个鬼脸，点了点头。接下来一分钟，小胡同充斥着二人爽朗的笑声。
回去的路上，志杰把头倚着窗，看着路旁退后的花草树木，想起了高三的岁月，一幕幕，一段段，一场场。不知不觉间，眼角流出来泪花。
欣慰，高三时间遇见你。
都说大学是天堂，高中是地狱，没对比，就没有伤害。犹如脱缰的野马，驰骋于广袤的草原。
我和志杰相识还是在报道那天，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哥和他姐夫，人都比较和善。
哥说，不放心志杰，就跟了过来。以后，还需好好关照。
我说，没问题，相遇了就是兄弟。
就这样，我俩臭味相投，成了好兄弟。
人都说，上了大学，人就长大了，高中的青涩懵懂，会日渐变的成熟。于我俩，好比那对牛弹琴。
除了日常上课，我俩干的最多的就是骑着自行车到处逛，也曾一度去了很远的地方，以致于小腿疼了好几天，却依旧乐此不疲。
关于情感，我是很少问及的，因为我是个光棍汉，没什么经验分享。本想，志杰会比我老司机，结果，俩人干瞪眼不会啊。
了解陆培，还是大一下学期。大学迷茫期过后，似乎发情期就到了。刚开始，我只是知道，志杰会在固定的时间点打电话，至于对方是谁，他从不多透露半句。
不说，代表着秘密，我又不是间谍。
从他每次的通话效果来看，还是很愉快的，为此，我蹭了不少顿饭，也暗暗感激这个叫陆培的姑娘。
一次真心话大冒险，志杰没管住自己的嘴巴，说漏了。所谓唇亡齿寒，陆培就进到了我的记忆里。
很多时候，我曾一本正经的意淫她的模样，为此也挨了志杰无数次破口大骂，不要脸，王八蛋……恶毒之极。
我能想到的是，她在他心里或许是个公主，虽然他长得并不潇洒，更不说什么白马。
就如同六弄咖啡馆讲的那样，距离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空间那么大，很多嫌隙存活于此，即使彼此什么都没有做。
微妙的变化，睁大眼睛是看不清楚的，可它们逃不过日久生情的兄弟的眼睛。除了上课没变，其他似乎都在改变。
自行车座上的灰尘越来越厚，岁月的痕迹蚕食了铁链，绣了花纹。渐渐地，草长莺飞里泄了气，轮轴不再转动。
志杰每次对我邀请，都会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儿。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她，给他灌了什么药剂，一致中毒如此之深。
大三的暑假归来，志杰拉着我生平第一次喝醉了酒。他向我说了他和陆培的点点滴滴，说到开心的事，他会微笑。谈到伤感的，他会落泪。可笑的是，我这个听众什么都做不了。
也许酒醒了，伤也好了。我只是看到了外伤，却猜到他中的内伤。
通话少了，自行车也由于搁置太久成了一堆破铜烂铁，索性，就都卖了去了。反正也带不走，犹如鸡肋。
大三课程结束的一个午后，志杰对我说，想骑行到湖畔公园，以此表示对之前无数次爽约的歉意。
两人在教学楼前，一笑泯恩仇。
骑行的路上，志杰问我，有没有对哪个姑娘动过感情？
我故作深沉，说，有啊。我老妈呀。
他踹了一聊我的车，把我甩在了身后。
湖畔石凳上，我对志杰袒露真言，这次是动了真感情啦！她是个什么女孩？
他长舒了一口气，接着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有位姑娘，身材高挑，大大的眼睛，长长的马尾，一袭白色连衣裙，和身后的沙滩浑然一体。脸上，是那甜甜的微笑。
哇，好漂亮。大长腿美女。我称赞道。
他，笑了笑，接回了照片。
后来的半年里，由于忙于实习，大家几乎没有时间见面，偶尔的电话寒暄里也仅限于工作。
我很想关心一下，他俩的故事。但又觉得事不关己，也就淡忘了。
直到一天，志杰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我的事不关己，引发了高高挂起。他说，他有点儿无聊，想喝酒。
见面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了端倪，他消瘦了不少，为伊消得人憔悴。也许是半年不见，我酒量见长，志杰却早已醉意朦胧。
她和别人结婚了，结婚了，他说道。方才还正处恍惚中的我，一下子如梦初醒。
我没有吭声，坐过去，碰了碰他手里的酒杯，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后来，志杰对我说，她穿婚纱的样子很美，她笑起来的样子，也很美。
那天，他站在那里，不是新郎，用力拍着双手，送她出嫁。
那天，他滴酒未沾，只为多看她一眼。
多年以后，我和志杰见面时，再提及往事，他眼神里流露的是云淡风轻。
或许，这就是成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