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芝6
众人和西戎王谈判失败了,不过没有立时离开这大草原,反而还被西戎王安排了几日住宿。
西戎王为赵景泽安排了最好的一间穹庐。
西戎人在前面为赵景泽引路前往穹庐,同时松芝一言不发的跟在赵景泽的身后。
松芝随着他们进了那穹庐,等别人一走,她就扑通一跪:“松芝无能,有负太子所托。”
赵景泽没有扶起她,任由她跪地不起:“自古以来,没有一件事是轻而易取的,都是成竹在胸,蓄势待发。”
他这话究竟是说西戎王还是他那远在中原的九弟赵景明?
松芝低着头,内心揣测着他的话。
赵景泽叹了一口气:“你不必心怀愧歉的跪在这里。这路上多是舟车劳顿,你且下去休息,本王也累了。”
穹庐内光线昏暗,衬得他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有些落寞哀愁。松芝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答应退下离开。
松芝刚退出穹庐,就被一人一妖的架起来拽着跑走了。
松芝被他们拉到一个巷口里。
“你们干什么啊?”松芝甩开两人的左右束缚。
白昱率先询问:“殿下如何了?”
松芝翻白眼,拍拍衣袖:“没事,不过是谈判失败,正伤感呢。”
孙玉听完,不以为意,天真道:“失败而已,这西戎王不是还多留我们几日吗,我们回头再多见西戎王几次不就行了吗?”
松芝幽幽道:“哪有那么容易,借兵权利全在西戎王一人手里,岂是我们动动嘴皮子就能行的事。”
“……”
白昱和孙玉开始不说话,松芝这才左右看视着两人,突然问:“话说那条结巴鱼呢?”
孙玉左看右看,发现无名还真的不在身边,她嘀咕着猜测道:“他啊,许去给人当菜了吧。”
“……当真?”
“不当真。”孙玉笑眯眯。
“……”
…………
“杀鱼了!”
穹庐区内,一个人犹如邯郸学步一样,步伐凌乱的东撞西撞。
这不是谁,正是无名。
无名害怕的到处乱跑。他的身后追着一个少年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有缺口的宰牛刀。
“大家帮我抓住他,他是一条鱼妖。”少年人一面说着西戎语,一面让看戏的旁人帮忙。
人们听他说那人是鱼妖,顿时迅速聚拢过来,把无名包围住。
无名眼泪横流,左跑是人墙,右跑也是人墙,眼看着自己逃不了,索性扑通一跪,大声求饶。
“这人当真是鱼妖?”
“这都多少年没见过有妖了,他真是妖吗?”
“这家伙人模人样的,少南你当真确定?”
名为少南的年轻人指着无名,道:“千真万确,他方才在我家的水桶里游啊游啊,我还以为是我阿汗从河里抓回来的,就准备宰它来炖汤,没想到它一眨眼就变成人跑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用着西戎语交流,无名也听不明白,只是一味的大哭求饶。许是内心慌乱,他一面哭着,一面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一会儿变成人腿,一会儿变成鱼尾的。他这般变化吓得众人齐齐倒退一步,可仍是围着他不放。
孙玉带着松芝两人顺着妖气赶来的时候,差点没笑背过去。
孙玉等笑够了,才从人群里挤着进去,一把揪住无名的烂衣服衣领,面向大家,说:“这是本姑娘的灵宠,吓到大家了,多有得罪。”
西戎人哪听得懂中原话啊,他们只知道要捉住这只妖物。
松芝看着那群人仍旧围着无名不放,就知道要想法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才行,可她也不会说这大草原上的语言啊。
松芝左看右看,看见那个半个时辰前去放牛羊的西戎公主,此刻竟然出现在这片穹庐区的街道上,她正在一个摊位前花钱买东西。松芝脑瓜子一转,立马跑了过去,二话不说地拉着她就过来。
西戎公主大惊失色,嚷了两句西戎语,发现对方是中原人,就切换了汉音:“你这中原人,抓我干什么啊?!”
松芝抱拳道歉:“这位公主,是在下失礼了,不过在下请求公主可否救助我的朋友?”说罢指向西街。
“朋友?”
西戎公主疑惑的顺着松芝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发现西街道上果真围了不少人。她没有先问松芝是怎么一回事,反而率先质问了那些人:“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
西戎人见到问话之人是公主,立马散开成一排,恭敬道:“回公主,我们抓到……一条鱼妖?”
西戎公主见他们都指着那个衣领被一个少女揪着的,却跪在地上眼泪纵横的少年。她没有说话,先看向身旁的松芝。
松芝低头抱拳,诚恳道:“那两人正是在下的朋友,还望公主帮帮忙。”
西戎公主看了好一会儿的松芝,又撇了两眼她身后的白昱,笑道:“行。”
西戎公主让人群散开,说她要抓拿这个鱼妖去找阿汗处理。
公主的话,众人不得不听从,只能四处散开。
无名见自己得救,哭得更大声了,还是抱着孙玉的大腿哭的。孙玉嫌弃的和他拉扯,结果这鱼的力道还真是大,怎么推都推不开。
松芝和白昱忍不住尴尬的抹额。西戎公主却看得津津有味,问:“这人当真是妖?”
松芝实话实说:“是妖不错,不过您看他这样儿,一看就是胆小之妖,铁定是伤不了人。”
西戎公主嘴角上扬,道:“有意思,听闻这世间妖物最爱往中原里窜,没想到你们中原人不仅不怕,还把妖给养上了。”
松芝听了,拧眉疑惑:“你们西戎不养妖吗?”
“我们西戎?我们可没那个心思养,都忙着放养牛羊送往南北两国赚点碎银呢。”
西戎公主的这番话,令松芝回想起那日士兵们说的西戎西戎人养妖之事,感到了一头雾水。
西戎公主见她发呆,就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把嘴附在她耳边,道:“本公主既然帮了你,那你就是欠我一个人情。走,本公主有话要问你。”
西戎公主把几人带出穹庐区内,去到宽广的草原上。
草原上,几百头牛羊被人放牧在此,有的在悠闲的咀嚼着青草,有的则闭目养神的卧在草地上,偶尔间还能看到几家的年轻人训练着骏马在草原上奔跑。微风吹过,带动着草尖轻轻摆动,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草浪,它们朝着风向一直翻涌,翻涌着翻涌到了松芝几人的脚下。
松芝站在瘦弱但树枝延展宽广的树干下,身侧是满眼得意于大草原美景的西戎公主。她见白昱他们被西戎公主驱赶在身后几米外,独留自己在她身旁,也是颇有的好奇的询问:“敢问公主是有什么话问小女子呢?”
西戎公主回头打量起松芝——虽然她是中原人的样貌,与我西戎女子的容貌大不相同,但也着实是一番貌若天仙。再一看她这脸态,应是与我年龄大差不差。
西戎公主学她抱拳,道:“我叫月九儿。我想问问你,那中原太子可有婚配?”
松芝闻言一怔,心想这个公主还没见到赵景泽的容貌,就想着做中原太子妃了?
松芝看着月九儿的容貌——麦色的肤色,大大的眼睛,鼻梁高挺;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被精心梳理成两条粗长的辫子,穿着一身干练的衣袍。
松芝叹她是个飒气的女子,但此时还是含糊道:“太子殿下是否有婚配,这……小女子无从得知啊。”
“你不知道?你不是中原公主?”
“小女子怎么可能是中原的公主,不过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女而已。”
“既然是太子的侍女,又为什么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婚配?”
面对西戎公主的咄咄逼问,松芝仍旧含糊其辞着:“说来惭愧,我几个月前刚当上太子的侍女,对中原皇宫之事还没了解到多少呢,就发生了宫变之事。”
西戎公主噢了一声,说:“所以你们走投无路,被迫无奈的要来找我阿汗借兵?”
“正是此意。”
“那你们难道不怕你们此次前来会无功而返吗?”
“确实有过担忧。不过现在嘛,可以不用考虑了,西戎王并没有借兵的意思。”
“我阿汗不肯借兵,你们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除了中原和西戎有的那一条商路外,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说动……”松芝说到最后,恍然大悟般的看向月九儿。
月九儿见她还不太蠢,立马喜笑颜开,道:“你若为本公主打听到这太子没有婚配,我就向我的阿汗请求嫁娶。到时候两国联姻,别说是那条久经无人的商路了,就是你们要求的借兵,我阿汗或许还真会答应喔。”
松芝眯眼思考了一会儿:“我……或许可以问问符将军。”
符江的住处被安排在太子的邻边,以便他随时照看。
穹庐里挤着坐下几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
符江盘膝而坐在主位上,脸色颇有一些黑沉。他说:“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问太子是否有婚配?”
“事关中原内乱,你只管答是与不是就行了。”松芝言语微寒。
符江愤怒的站起来,手指指着身侧的笑嘻嘻的月九儿,怒道:“依我看,你们就是想要太子殿下迎娶这位西戎公主吧?!”
松芝不怕他,怼道:“那你当真要看着那九殿下半个月后坐上那帝王之位吗?”
“我自然是不能。”
“那你尽管说太子殿下有没有婚配?”
“……”
符江不仅把嘴巴抿成一条线,还把脸色慢慢的憋红了。松芝心知逼不得,于是换了一个问题问:“好,我们不逼问你这个,我要问你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初那么反对太子来西戎?”
“无可奉告。”没想到符江依旧这样。
松芝当即站起身来,直往门口走:“好,我们就这样吧,他日就眼睁睁的看着九殿下做那九五至尊吧。”
所有人见松芝要走,也都跟着起身要一起离开。符江气得脸色发紫,犹豫再三,忽然叫住他们:“行,我告诉你们缘由。”
如那日李娘所说,十一年前,八岁的赵景泽因为年幼无知,在盐商一事上犯下了人命官司。这事不仅导致了几户百姓惨亡,还令朝廷颜面尽失,可是先帝在得知后就已经率先赔偿了几百两银子做为补偿,还责罚太子幽居在东宫不得出入。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没想到事情风波一过去,先帝就以此事责令太子去往边关练兵,京中无诏令不得擅自回洛邑。年仅十一岁的符江身为太子的贴身随从,自然也要跟着太子前往边关。只是临走之前,先帝暗中诏令符江进行了一次面谈。
“面谈?十年前的边关很危险吗?先帝要让你在边关护太子周全?”
“边关并无危险,不过是整日面对漫天风沙罢了。当年先帝找我,也确实是为了护太子周全,不过更多的是要我不让中原以外的人接触太子,尤其是西戎来的西戎人。”
“……”松芝垂头思考,过后向符江询问道,“是因为史书记载的胡商养妖一事吗?”
月九儿本就在旁听戏,没想到话题扯到自家上。她坐不住地嚷嚷:“什么胡商养妖?你是说我西戎的商人养妖?想什么呢,我们每天忙着放牛放羊,有什么时间去琢磨养妖,你们中原人怕不是污蔑吧?!”
“中原史书就是这样记载的,你们西戎人不仅养妖,还让那妖物谋害当时的君主。若不是武帝吉人有天相,中原怕是你们西戎人的囊中之物了。”
面对月九儿的生气,符江视若无睹,言语冷漠。
“胡说八道!我们西戎之人要是有那么厉害,怎么不做那妖界的帝君,要做你们中原的主?!”月九儿不甘示弱。
孙玉闻言,出声支持月九儿的说法:“对啊,这西戎国的人要是有那么大能耐,怎么不做妖界的帝君啊?”
符江双眼满是轻蔑的看着月九儿,字字清楚道:“那指定是这西戎人驾驭不了大妖,只能驱使一些小妖物咯。谁不知道几十年前的他们是那么的对中原有战略欲望呢。”
月九儿也咬牙切齿着说话:“那你也知道是几十年前咯,你看我们现在西戎人想走那条商路吗?想去到你们的大中原吗?”
“你如若不想,又为什么要来问太子有没有婚配?还不是想做我中原的太子妃,去享荣华富贵?!”
“你以为你的太子是块宝啊,人人都想要?他这太子要是有大能耐,就不会来我西戎借兵!”
“你……”
符江和月九儿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松芝拍桌而起:“别吵了!”
众人齐齐看向她。
松芝拧眉思考了会,才说话:“我们不是来吵架的。符将军,你要明白当务之急就是替太子殿下想办法让西戎王借兵,不然那九五之尊就是九殿下坐上去了。”
“免了吧,我阿汗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的动的人。”月九儿哼了一声,估计又觉得不够生气,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把粉朝着符江洒了过去,然后起身坚决的离开了穹庐。
符江猝不及防的被她洒了一脸粉末,他怒不可遏的要追上去。孙玉和无名赶紧抱紧他,劝着莫要冲动。
符江眼见那女人走远了,自己哼了一声,挣脱了两妖的束缚,重新坐下来,问松芝:“当真要太子殿下娶西戎女子为妃?”
松芝鄙夷道:“不然呢?你难道还想靠开放商路不成?”
孙玉插嘴道:“符将军,你就算是担忧西戎人养妖一事,可这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至于现在不顾太子殿下的大局吧。”
“谁担忧这西戎人养妖一事了,我中原的太子怎么能娶外族女子为妃,要娶也是中原内的豪门贵族。”
符江认真的说明个中缘由。
松芝再度鄙夷:“你合着是瞧不上人家的身份啊。人家好歹是西戎公主,自幼在大草原上长大,无拘无束。她要是真的嫁给太子殿下,都算是委屈了她的后半生。”
“说什么话呢?!”符江有被气到。
沉默不语的白昱此时开口支持松芝,道:“老夫觉得她说的对。人家一介公主,不在乎中原的礼仪繁杂,要嫁给太子殿下,属实是委屈她了。”
符江的脸色紫上加紫:“你们存心是来气我的吧?”
松芝眯眼看他,言语不屑的问:“那符将军要怎么想办法?!”
符江闻言,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好久才吐了一口气,缓缓道:“太子殿下……他有婚配,是胶东袁家女娘。不过那女娘半年前死了,听说是跌落湖水……”
“那就是说,太子殿下如今没有婚配了?”
符江嗯了一声。
“早说不就行了吗。”
“我说了有什么用,太子会答应这场婚事吗?他最恨别人替他安排除他未知以外的事情了。当年先帝召他回京册封为太子后,就给他指认了袁家嫡女为未来太子妃,加之皇后又早亡,那天夜里他可是砸了东宫殿里的所有东西。”
“后来呢?”
“后来先帝就骤然遇刺,袁家也传来噩耗,说嫡女溺水而亡,紧接着九殿下发动宫变……”
这人生轨迹还挺衰。
“那西戎王不轻易借兵,眼下只能寄托于两国联姻了。”
“简直就是胡闹。”
符江甩甩衣袍,离开了穹庐。
松芝也不管他如何生气,总之就是要去寻找月九儿。白昱人老,受不了折腾,说不去走动了。孙玉表示要去转转,看看是否真的在养妖。无名先前就是因为脱水才跑到人家水桶里去,当下他想到那些西戎人就害怕的不敢乱走动。
松芝离开穹庐,和西戎人士兵比划了半天才知道月九儿又去放牛羊了。
好好的一个公主,怎么那么喜欢放牛羊呢?
松芝顺着别人指的方向去寻找月九儿。
走了很久,直到远处出现了一条草原河的时候,松芝才终于找到一片有几百头牛羊在吃草的草域。
那河边生长着一棵大树,树底下坐着一个老翁。
松芝走近一看,这人竟然是那位口不择言的慕然先生。
慕然给自己换了一身素衣,正在这树下起火烧着手里的一沓纸钱。
“先生好。”松芝恭敬的喊了一声。
“原来是你啊。”
慕然回头看见来人是松芝,顿时笑呵了两声。
松芝没问他在做什么,出口就问知不知道西戎公主在哪里?
慕然:“你怎么不问问老夫我在做什么吗?”
“……敢问先生在做什么?”
“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烧纸钱啊。”
“……”
“你不会问老夫是烧给谁吗?”
松芝顺着他的话问。没想到他装模作样的仰天哀叹道:“上天无眼啊,竟然没有人会怀念先帝啊……”
我看你倚老卖老,找茬是吧!
松芝有几分生气的咬起牙来,心想那真是有什么样的先生就有什么样的学生。想必那赵景泽的口蜜腹剑就是跟他学的吧。
松芝不想浪费时间,说慕然若没有看到月九儿,她就要告辞了。
慕然叫住她,问为什么找公主?
松芝想到这老头是太子殿下曾经的太师,想必在两国联姻一事上,还能多一份对太子殿下的劝告。
慕然知道情况后,拍腿大笑:“你们竟然想要太子殿下和西戎公主结为连理,这未免太天真了吧。”
“她若做了太子妃,何愁西戎王不答应借兵?”
“她当真要做太子妃?”
“她亲口所说要做那太子妃,怎能不当真。”
“那你当真想看太子娶她为妃?”
“有何不可?难不成就这样无功而返,看着本应该属于他的王位坐着别人?”
“你还真是牺牲自己啊。”
“?你莫不是误会我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了吧。几个时辰前,我就和你说了,我和他之间只有一个共同敌人的关系。”
“若是当真,你又为何穿着他的衣裳啊?”慕然指向松芝那系在腰间的超长腰带,显然他是靠着这个辨认得知的。
松芝捏起那腰带,大方承认了衣裳的原主是谁。慕然笑她坦然诚恳。
“只是这太子为什么要有这么长的腰带?”
“你当他臭美就行。”
“……”这算什么答案。
眼下那月九儿也不知道在草原的哪里,松芝想到先前众人争执的西戎人养妖一事,于是蹲下身子,一面拿过慕然手中的纸钱往火里燃烧,一面询问:“您老人家既然在这西戎生活了十年,想必对这西戎很了解吧。”
“姑娘不妨直接问。”
“中原史书记载,西戎人养妖一事可是当真?”
松芝这一问还真的问对人了,只见慕然仔细回想。
慕然是没落的书香门第出生,虽然生活拮据,但念书育人的学业是万万不能断绝的。
九岁的某一日里,慕然自书塾放学归家,在街上看到了一支声势浩大,自西戎国而来的使节团。
他问旁人,那西戎国每年都会侵犯边疆,何故今年会有如此浩大的西戎国的使节团进入境内?
旁人告诉他,那是西戎王要诚心实意折服于朝廷,不仅不再冒犯边疆,还为表诚意特派使节团带来了上好的奇珍异货。
慕然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只一心想着攻读书籍,以求来日出人头地。
一个月后,京城皇宫内就发生了大事。朝廷不仅下派士兵捉拿了西戎国的使节团,还将有关来自西戎国的胡商之人一并驱赶出了境内。
“为何会如此?”
“据说当年武帝将西戎国使节团上贡得来的一条玉石项链送给了太后。太后便在半个月后离奇暴毙而亡了。武帝命人彻查真相,得知竟是那玉石体内有一只魅魔……最后武帝为报血仇,御驾亲征,驱赶西戎人,命两国商路不得开通,断绝来往。”
松芝大惊,没想到一桩几十年的事情竟然还跟魅魔有关。
“那先生可见过那个魅魔?”
“老夫当年才九岁,连秀才的称号都没有,谈何进宫见那一面魅魔的真容啊。”
“那先生可会觉得那妖物是西戎人所养?”
“老夫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私自来到这西戎的。现在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之久,还真的没有见过哪个人会养妖。”
如果慕然没有说谎,这西戎人当真没有养妖,那就是当年……
“以先生所言,那当年可能是有人在陷害西戎,挑拨两国关系?”
“这事关皇室辛密,老夫不敢下此定论。”
慕然没有别的话要讲述,还忙着烧纸钱拜祭先帝,便说那月九儿最喜欢借着放牛羊的名义在草原上骑马,让她多去找找。
松芝与慕然告辞,在草原上寻找多时终于找到了月九儿。她果真在骑马。松芝把太子未有婚配的事告知给了月九儿。月九儿笑意盈盈的,说要回去告诉阿汗。
夕阳西下,朦胧的暗影逐渐加重,覆盖住了大草原。
松芝回来不久,就被赵景泽召见面谈。
穹庐内只点了一盏烛火台,赵景泽盘膝而坐在一张兽皮毯子上。他脸色严肃,冷硬无情的说话:“符江告诉本王,你们擅自做主要两国联姻?”
松芝闻言,不慌不忙的先行下跪:“太子殿下,那商路屹然打动不了西戎王了,现下那公主既然有意要做这太子妃,那就顺水推舟,何愁那西戎王不答应借兵缓助。”
“那符江有没有告诉你,本王最讨厌别人擅自安排以外的事情。”赵景泽眯起双眸,眸底掠过森冷的暗光。
“知道。”
赵景泽的声音开始愠怒:“那你就是故意的?”
“是。眼下留给殿下回中原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月了。我既已答应协助殿下,那必然是要费尽心思,穷尽手段。日后回了中原,借这西戎将士战胜了九殿下,我任殿下处置。”
“你倒是一个狠人。你当真是为了本王夺嫡成功,还是为了你对九弟的睚眦必报?”
赵景泽凝视着松芝,他与生俱来的的压迫感就如潮水般涌来,令人窒息。
“两者皆有!太子殿下娶豪门贵族家的女娘是娶,那娶一个西戎的公主也是娶,现今当下大局在前,太子要慎重考虑!”松芝不仅不惧威,眼神还异常锐利坚定。
赵景泽气得从毯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向松芝,揪住其衣领就对着她的脸孔愤怒喷沫,道:“你要本王不顾皇室宗规,娶外族女子为妃,是想让本王脸面尽失吗?!”
“太子殿下,若如现下你还有别的方法,我必定会去阻拦公主。”
松芝说得淡定冷漠,仿佛赵景泽只要给出其他法子,她就立马去找月九儿。
赵景泽久久不能言语,最后还是松开了她的衣领,让其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