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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朱熹:第十七章 溯源故里

2020-03-09  本文已影响0人  黄云栖亩

第十七章    溯源故里

朱熹回到尤溪的次数很多,表现出朱熹对尤溪一种特殊的故乡情怀。乾道七年,朱熹回到尤溪,与知县石子重相处交流,是回尤留住时间最久的一次,留下了许多佳话。

乾道七年(1171年)十一月,朱熹舅舅祝峤去世,在寒泉为母守墓的朱熹,再次踏上尤溪故里。

朱松岳父祝确的曾祖,曾是徽州(今安徽省黄山市)巨富,因其家产近徽州一半,人称“祝半州”,后在方腊起义中损失大部分家产。到祝确时,又因一场官司,几乎倾家荡产。朱松赴政和任县尉时,其小舅子祝峤跟随一起入闽。后来,朱松任尤溪县尉,祝峤又跟随来到尤溪,并在尤溪定居。

朱熹料理完舅舅祝峤丧事后,在尤溪知县石子重的挽留下,在尤溪逗留了很长时间。

石子重,新昌(今浙江省新昌县)人,绍兴十五年进士,乾道间任尤溪知县,后迁太常主簿,著有《大学中庸辑略》。石子重很佩服朱熹的学问,专门向朱熹请教,与朱熹成为知交好友。石子重任尤溪知县期间,非常重视教育,大力兴办县学。

尤溪县学,绍兴未在知县林嶷的支持下,学风日盛。林嶷还扩大县学规模,在明伦堂后建了一所楼阁,作为教学之用,名为“观大阁”。朱熹对林嶷兴学校、崇儒道的政绩大加赞赏,称其为“贤宰”,还作了首《尤溪县学观大阁》诗:

令尹弦歌不下堂,叱咤层观丽扶桑。

朱甍碧瓦临无地,散帙投壶乐未央。

得意溪山供徙倚,忘情鱼鸟共徜徉。

应观物我同根处,剖破藩篱即大方。

朱熹在诗中,盛赞观大阁的巍峨壮观,和尤溪县学传播儒学的积极作用。朱熹用《论语·阳货》“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典故,对林嶷兴学助教称道不已。

乾道三年(1167年),林嶷升迁随州知州。接任者石子重继续林嶷的事业,兴办教育。乾道五年(1169年),朱熹还推荐弟子林用中给石子重,任尤溪教谕。尤溪县学一时成为福建重要理学传播地,县外许多学者自带粮食来尤溪受业。

朱熹曾想把最小的儿子朱在送到尤溪学习,后因路途遥远而作罢。为此,朱熹感慨道:“幼儿未有读书处,深以为挠,地远不能遣去尤溪,甚可恨也。”

再次来到尤溪,朱熹最关心的依然还是县学。在石子重、林用中的陪同下,参观了尤溪县学,为学子们上了一堂课。

后来,于乾道九年(1171年),石子重还将尤溪县学修缮一新,再次邀请朱熹前来讲学。朱熹为此专门作了一篇《重修尤溪庙学记》,为县学崇德、广业、居仁、由义四斋写铭,并亲书“明伦堂”三字,供制匾悬挂于尤溪县学正堂。从此,天下学宫“明伦堂”匾,皆模此刻制悬挂。

在尤溪,令朱熹关心的,还有他父亲工作和他童年生活过的地方。

在石子重、林用中的陪同下,朱熹来到父亲任尤溪县尉时所居住的“韦斋”。“韦斋”位于尤溪县衙东侧,曾因一场大火而烧毁一空,只剩遗迹,在冬里显得更加萧条。

此时,朱松离世已经26年了,朱熹自己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望着一片空地,朱熹睹物思人,于是与石子重商议重建韦斋。

石子重正有此意,马上答应了,并请朱熹题字纪念。朱熹欣然提笔,写下“韦斋旧治”四个大字,字意是韦斋旧时办公场所。

后来,石子重依诺重修“韦斋”,将朱熹手书“韦斋旧治”勒石立碑,将罗从彥《韦斋记》和曹令德《韦斋铭》刻于木榜悬挂室内,并写信告诉朱熹。朱熹想到父亲以韦为戒,可自己并没有继承父亲的志向,比父亲还容易躁狂急迫,便向石子重要走了木榜,悬于卧室,用来鞭策自己,并训示子孙。

在石子重、林用中的陪同下,朱熹还前往尤溪城南郱氏馆舍,这里是朱熹童年生活的地方。

朱熹一行步入郑氏馆舍,那半亩塘,那活水,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在郑氏馆舍的墙壁上,朱熹发现了他父亲朱松的墨迹,这是一阙《蝶恋花·醉宿郑氏阁》词:

清晓方塘开一镜。

落絮飞花,肯向春风定。

点破翠奁人未醒。

馀寒犹倚芭蕉劲。拟托行云医酒病。

帘卷闲愁,空占红香径。

青鸟呼君君莫听。

日边幽梦从来正。

词中最后两句是说,不要去听青色禽鸟的叫唤,惊扰了做梦,那经过日边的梦,从来都会得到应验。这里,朱松用了“伊尹乘舟梦日边”的典故。相传伊尹在受商汤聘请的前夕,梦见自己乘船经过日月之旁,后来伊尹辅佐商汤建立不朽功业。从这首词可以看出,朱松郁郁不得志,虽借酒浇愁,但对自己的政治前途仍存极大的希望。

看着父亲的墨迹,朱熹陷入沉思。父亲一生壮志难酬,自己立志要将儒学发扬光大,可朝廷什么时候能够尊崇儒学、重用自己呢?

在尤溪,朱熹还拜访了定居在尤溪的宋宗室,为其所藏的《二妃图》题诗。

其一为《湘夫人》:

潇湘木落时,玉佩秋风起。

日暮怅何之,寂寞寒江水。

其二为《湘君》:

夫君行不归,日夕空凝伫。

目断九嶷岑,回头泪如雨。

湘夫人和湘君的原形,是尧的两个女儿,女英和娥皇。姐妹俩清俊秀美,贤惠善良,深得尧的喜爱。尧选贤让能,选舜作为继承人,并将两个女儿许给舜为妻。

为平定南方三苗骚扰,舜率军南征,女英、娥皇也跟随同行,留住湘水之滨。大军南进到苍梧(今广西苍梧县),舜不幸病死,葬在九嶷山(在湖南永州)下。

女英、娥皇接到噩耗,痛哭不止,泪洒竹上,染得竹子斑斑点点,后人将这一竹子名为“湘妃竹”。姐妹二人后来投湘水而死,做了湘水女神,女英名湘夫人,娥皇名湘君。二人墓在衡山上面,湘水旁建有纪念姐妹俩的庙宇,名“黄陵庙”。

尤溪宋宗室所藏《二妃图》,就是根据女英和娥皇的故事所绘。屈原有《湘夫人》《湘君》作品,很多人据此把湘君和湘夫人看作配偶神,认为湘君即舜,湘夫人是舜妃。对此,朱熹认为:“娥皇为舜正妃,故称君。女英自宜降曰夫人也。”从宋宗室所藏《二妃图》来看,湘夫人和湘君皆为女性,即舜的妻子女英和娥皇无疑。

靖康之变后,赵宋王朝的政治中心南移,庞大的赵姓宗室,也随着时代的步伐一路南迁,其中一支在尤溪定居。南宋曾在泉州设立“南外宗正司”,这是一个专门管理王族宗室的机构。

宋宗室南迁后待遇还在,这些费用自然转嫁到地方财政。除耗费地方财力之外,宗室成员也有仗着身份为非作歹的。朱熹就曾提到,“南外宗正司寄治郡中,挟势为暴。”但南宋宗室总体管理还算规范,宗室中也不乏佼佼者,后来的宰相赵汝愚,就是典型的代表。尤溪的宋宗室也算争气,赵希参、赵孟垓、赵孟岗、赵孟垫、赵孟瑨、赵孟琇等皆考中进士。赵希参就是前面提到的,在白鹤楼办丹阳大会的退休官员。

在尤溪发现多达17座的宋代壁画墓,墓画多为矿彩画,内容题材丰富,各墓室绘画手法和表现形式又各有特点,引起国内外考古界的广泛关注,被称为“中国南方地下敦煌”。这些壁画墓应该与在尤溪定居的宋宗室有关,古代讲究等级制度,不是谁的墓想画就可以画的。

朱熹一直呆到年底,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尤溪,不免与石子重一番唱酬吟别,留下了《石子重兄示诗留别次韵为谢三首》诗。

后来,朱熹于淳熙八年(1181年)赴浙东赈灾,曾推荐石子重代其知南康军,石子重因丁母忧未能成行。淳熙九年(1182年)六月,石子重病故,朱熹为其作墓志铭。这些,都是朱熹与石子重两人友谊的见证。

(未完等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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