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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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悠长的小巷子里，男孩和女孩一前一后地走着。男孩在说学校里的无聊八卦，时不时夸张地大笑，女孩则双手插进校服口袋沉默不语地跟着。
男孩终于发现不对劲，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女孩，疑惑地问道：“小妞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女孩看了男孩一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赖子，帮我买根验孕棒吧！”
男孩愣了一下，收起嬉皮笑脸走近女孩，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你就在这里等我。”男孩把肩上的背包塞到女孩手里，转身迅速走出巷子。女孩看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忽然间泪流满面。
男孩很快就回来了，脸上通红一片，也不知是被夕阳染红的，还是跑步后热红的。他把怀里的验孕棒递给女孩，背上书包拉起女孩往不远处的公厕走。在药店里的各种难堪都被他甩得老远，更不想让女孩知道。
女孩进去好一会儿，才做贼心虚般探出半个脑袋，她压低了声音对男孩说：“赖子，还差个杯子。”
男孩不知道要杯子有什么用，他只好又去买了一杯冰淇淋递给女孩，“把冰淇淋倒掉就可以当杯子了。”女孩不搭话，接过冰淇淋走进厕所，再没了动静。
男孩在外面等得焦躁不安，眼看都进去半个小时了，他终于忍不住往里喊道：“小妞儿，赶紧出来啊！天要黑了！”
半饷，女孩终于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但她什么也不说，只顾低着头往家走。纵使男孩心里有千万个问号，也什么都不能问。他太了解她了。
女孩走到家门口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推开门走进去，不再回头。
男孩的心乱极了，他隐约猜到了什么。这个他喜欢的女孩，他都舍不得动她一根发丝，那个混蛋怎么可以这么粗鲁野蛮地攻城掠地！
他返回学校，在图书馆找到那个秀气的理科生，不由分说就开始揍。理科生被打到懵圈，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抱着头求爷爷告奶奶地求饶。
男孩最后愤愤地踢了理科生一脚，这才扬长而去。欺负他的小妞儿，他绝不答应！
第二天，男孩拿着豆浆油条在女孩家门口等着，可是却没能等到女孩。他给女孩打电话，电话提示关机。他上前敲门，却是女孩母亲开的门。
“让你别总来骚扰我家宝贝女儿，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别把我家宝贝带坏了！”妇女尖锐的嗓音在巷子里来回飘荡，惹得附近的门都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又一个八卦的脑袋。
男孩对这嘲讽早已免疫，他赔上笑脸礼貌地询问：“阿姨，沈妮不去上课了吗？快迟到了。”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女孩母亲对上男孩那一脸讨好的笑脸不忍再训导，却也没好气，“她说有点不舒服，我帮她请了假……以后别再来了，听见没？”
男孩把手里的豆浆油条放到女人手里就匆匆跑开了，女人看着那跑远的身影不住叹气，“这孩子，要是好好上学该多好……”
男孩被叫到了训导处，理由是打架斗殴、肆意欺凌同学。他冷笑一声，对着喋喋不休的训导老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昨晚因为小妞儿的事担心得没怎么睡觉，这会儿只觉得困到不行。
训导老头明显对这个问题少年非常不满意，从语重心长到声色俱厉，再到苦口婆心。老头说得动容，摘下银丝眼镜不住抹眼泪。
男孩嚼着口香糖看着从窗外跳进来的阳光，有几缕爬到老头光秃秃的前额，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自带发光体的二十瓦灯泡。
从训导处出来，男孩特意走到理科班教室，朝那个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理科生得意地吹吹口哨，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扁模样。理科生连忙低下头假装没看到，惹不起就只能躲，甚至都不敢去想背后的原因。
没有女孩的校园格外沉闷，男孩索性翻出栅栏去了小吃街。以往每次和女孩一起来这儿，看她吃得满嘴的油腻，他都会笑她是条怎么也吃不饱的贪吃蛇。
男孩买了一碗河粉，白白的河粉和着咖啡色的汤汁，在生菜和胡萝卜的点缀下，看起来还不错。可他一点也不想吃，没有女孩的欢呼雀跃，什么食物都只有填饱肚子的功效。
第三天，女孩还是没来上学，男孩再也按耐不住，他要去问个究竟。
走到了女孩家门口，抬头看看那扇熟悉的大门，女孩每次都从这里蹦跳着出来，有时候还故意吓他。他每次都很配合她的恶作剧假装被吓到，然后跟她讨要“精神损失费”——要么和他交换饭盒，要么送他一个打火机。
男孩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坐在石梯子上，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上。烟圈弥漫，眼前仿佛出现女孩恨铁不成钢的抓狂模样，“赖子！你怎么又抽烟了！我要跟你绝交！”
他狠狠抽了一口，待迷雾消散，默默把烟头摁在地上，留下几缕烟丝和一个黑色的印记。
就在此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男孩欣喜地站起来，在看到女孩蜡黄消瘦的脸庞时，顿时担心得要命。
“小妞儿，你还好吧？”
女孩不说话，只顾往外走。男孩跟在她身后，让沉默把所有心事悄悄掩藏。时间仿佛偷懒了，以往十分钟就走完的巷子，今天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走到一半，女孩蹙眉质问：“赖子，你又抽烟了？”
男孩不好意思地笑笑，“就一口。”
“赖子，陪我去医院吧。”
“好。”
在医院妇产科，医生照例说了一大通鸡汤，把男孩和女孩狠狠训了一番。女孩将视线放在桌上的绿萝并不言语。男孩看出她的不愉快，对着医生不耐烦地喊道：“能不能少说几句废话？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医生叹了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太放纵了！也不知道爱护自己。这个要家长签字，叫家长来！”
“我是他哥！我给她签！”
医生严厉制止，“你不行！必须要家长！这可开不得玩笑！”
女孩无助地看向男孩，男孩又是一阵难过，他走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时对着女孩笑了笑。女孩冲男孩勉强扯了个笑脸，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伪装，男孩几次想靠近却都忍住了。
十分钟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匆匆赶来。在看到男孩后就是一顿狂轰滥炸加连环拳击和无影腿。“书不好好读就算了，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你这臭小子就欠揍！看我不打死你！”
男孩边招架边劝阻，“姐姐姐！正事要紧，医生在等着呢！”
女人冲男孩挥了挥拳头，巴不得把他打成肉酱，再看看里面乖巧坐着的女孩，轻声安慰道，“妮儿不怕啊！”
女孩微微点点头，红了眼眶却固执着不让眼泪落下，让女人看了于心不忍。她气不过又一踹了男孩一脚，这才走进去签字。
手术室里，女孩静静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女人打骂男孩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伴随着男孩故作夸张的哀嚎清晰地传到女孩耳中，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女孩被推出手术室时，男孩将装了红糖水的保温杯递给女孩，拒绝护士的好意亲自推女孩去病房。他的小妞儿，他发誓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
“赖子，谢谢你……”
男孩愣了愣，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眼神中透着坚定，“小妞儿，你帮我补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