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底基地

　　“说实话，一开始你跟我说你们带领一小撮人出走联盟，没有技术没有资源，连战斗星舰都是靠旧的联盟民用星舰改造的时候，基地建成还不到十年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你所说的基地会是这个样子。”沈眠说，“我以为会更，嗯，破旧荒凉一点。”

　　眼前的地底世界可完全担不起破旧荒凉这个词语——从上往下看纵深大约有几千米的样子，基地出口附近是一个完全上下通透的管道，管道中间设有不同的卡口。除此之外整个地底世界巧妙被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域，其中部分是全机械化设计，还有部分保留了原始地底的风景，各个区域互相相同，随处可见小型飞艇穿梭而过，里面坐着相貌风格肤色发色各异的俊男美女们。和沈眠之前见到的反联盟军中的小朋友们一样，这里她所看到的人几乎也全都是看起来年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其实你想得也没错。”温利·查尔斯的声音拉回了沈眠的思绪，“你没见过联盟常驻星球的样子，比起那些，这里确实算得上破旧荒凉。”

　　“是嘛，”沈眠笑了笑，“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大城市看看呐？”

　　“会有机会的。”温利·查尔斯说到。

　　沈眠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她很快又把关注点放在了来来往往的飞艇以及周边形态迥异的各式建筑上，还有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我观察过你们军队里的人员构成，年龄段很单一，几乎全部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们政策——为了保证有生力量做了年龄限制之类的。”

　　“不过好像并不是这样，你们基地里也几乎全是年轻人啊。”沈眠转头看向温利·查尔斯，“没有老人——你是我见到的年龄最大的了，连小孩子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沈眠想起之前温利·查尔斯说过的联盟内部实施的基因优选和人工繁育计划，事实上她想的虽然不算完全正确，但也差不了许多了。

　　“联盟声称年轻、活力是人类保持健康身心的必要条件，年老体衰没有存在的事实，因此在实施基因优选计划之后同步开启了抗衰老药物的研究。一开始只是普通的药物研发，给联盟公民定期发放药片，减缓衰老速度——至少从外表上看来确实是这样，但是平均寿命并没有因此而增长。”

　　“后来联盟开始转向新生儿地基因改造，改造后的婴儿生长速度更快，头脑更加聪明，虽然体能略有退化但在现代社会中体能已经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了。同时婴儿生长到二十岁之后细胞发育速度会迅速下降，再辅以定期药物控制，最终使所有人都能保持在年轻时的状态。”

　　“我认为这是一种非自然的状态，并不利于种群的发展，只是目前还没有明显显现出这样做法的后果。”温利·查尔斯说，“但是很遗憾，我们目前依然没有技术手段来解决这一问题。反联盟基地在十三年前才开始建起来，然后我们才开始逐渐有组织地从联盟中吸取拥有自由意志觉醒的有生力量，你所见到的大部分反联盟的居民都是在那之后才从联盟脱离来到这里的。控制细胞发育的药物有一定的依赖性，随便停掉会对身体有一定损害，我们目前也只是研制出了一些效果更温和的替代品，能够一定程度上还原自然状态下人类的生长过程，只是现在时间太短，从外表上还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所以别看他们长得都像个年轻人，实际年龄说不定比都你大得多。”温利·查尔斯难得开了句玩笑。

　　“那可不见得，以出生年来算我可是个500多岁的老妖精，比你们都大多了。”沈眠不屑，随即又问道，“那你呢，还有齐格，你们都有多大年龄？身体状况呢？需不需要一直吃药？你看起来都四十多岁了，实际年龄应该大很多吧，还有你们都什么时候脱离联盟的？”

　　沈眠其实心里隐约有一些猜测，但是没想到现实比她猜测的还要疯狂。

　　“事实上，你目前所能看到的身体年龄比较大的这一批人，都是自然繁育的。”温利·查尔斯继续说，“我的实际年龄是四十五岁，齐格则是四十一岁。我们并不是第一批叛逃出联盟的人。我们的上一代——包括我和齐格的父母大约在60年前萌生了脱离联盟的想法，那个时候联盟的管制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严密，基因优化技术也不想现在这么成熟，与此同时的，那一批的叛逃者也几乎没有对相应知识的了解。于是他们毅然决定停掉了基因药物，并且为了表达对人工繁育制度的不满，选择了自然孕育生命。”

　　“我和齐格就是在那个时间出生的。然而不幸的是，由于一切决策的太过于草率，最开始那一批人很快尝到了苦果。先是身体机能的全面下降——虽然外表几乎还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身体内部细胞已经全面衰退至老年时代，记忆力衰退，智力下降，寿命减少。甚至最后出现了几百年前已经消失的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上一代人们不得不重新开始服用药物，同时尽全力开始攻克人工繁育计划中的基因改造问题。”

　　“不幸的是，重新服用药物并只是稍稍减缓了一点他们奔向死亡的速度，但是他们停止服药的时间太长，对身体损耗太大，在此后十余年期间就相继去世了，这件事在联盟也造成了轰动，联盟认为是基因优选计划的不足导致的新人类缺陷，因此在之后又投入大量精力进行二次基因改造，从某种程度上使现在的新人类身体更加稳定，对药物的依赖性也有所减少。”

　　“幸运的是我们第二代人受到的影响很少，一方面是因为没有进行基因筛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从小就开始服用基因药物。后来反联盟对基因优选的研究进一步深入，也针对我们的身体状况开发了相应的药物，使我们能够正常生长。”

　　“所以，”温利·查尔斯最后说，“你说我的观点可能有失偏颇是对的，我出生于反联盟组织，生长于反联盟组织，天生就站在联盟的对立面。”

　　“好了好了，”沈眠打断温利·查尔斯的话，因为她已经预想到后面又是一大段的自我剖析了。还好飞艇已经要着陆了，沈眠连忙抓紧时间岔开话题，拍了拍温利·查尔斯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我们快到地方了，你的属下还等着你呢，有什么话还是下次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