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雏菊的生命周期(二)
有那么一点点的饿。
犹豫着吃还是不吃。
犹豫着吃糖还是吃饭。
犹豫着要不要再打电话给他。
买回小雏菊的那一天,我把喝过的酒瓶洗干净,在里面装了大概三分之二的水,然后把花枝的根部剪掉了一小节,插进了酒瓶。
花很美,但是如果不悉心照料,她就衰竭得很快。
必须两天换一次水,必须要放到阳光下面晒一晒,必须时常清理掉已经发黄的叶子。
最近,这一方天空特别频繁得下雨,空气很湿润,甚至不用擦护肤类的东西了。
记得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戴着眼镜,嗓门很大,皮肤很白,特别擅长应试。
那是一个五月份的星期四,下午上完课,在回教学楼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很大很大的雨,我们两个只有她一个人带了伞,就挤在一起往回走。走进宿舍小区的大门后,我心中突然豪情万丈,大喊着“淋雨一直走!”然后一把合上了撑在手里的伞,仰起头迎接大雨的洗礼。她被我突然做出的这种举动吓到了,嘴里骂骂咧咧得拉着我往前跑,而我则哈哈大笑着。没跑几步,她竟然也慢下来,加入了我,与我一起享受着雨滴。虽然嘴里嗔怪着,脸上却是一种少有的放松的笑容。
我们的友情很短暂,但是很热烈,似乎所有能与我扯上‘情’这个字的关系的人,都不得不承受这份热烈。
在她转专业去学医之前,我与她的朋友之情就渐渐变淡了。很难说清楚,我这个人也真是的,总是连友情的醋也要吃。
同住一个宿舍的,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性格也会有些不一样。
也许在她们看来,换朋友这种事很正常,谁优秀就和谁一起做事情,久了就会发展成为友情。而大学里的‘优秀’这两个字,是看奖学金,看考试成绩,以及加入过的学生组织。我从来把这些不放在眼里,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小说世界里。
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我的友情不见了。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了封闭自己的倾向呢?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人与花之间的陪伴就高于人与人之间的陪伴呢?
她在夏天离开了宿舍。
同一年的冬天,放假回来的我打开宿舍门,被一阵浓烈的香味震惊了。
那是一株无意之中放置在花瓶里的风信子。
最后一眼看到风信子时,她还只是一颗像大蒜一样,其貌不扬的种子。而今那颗‘蒜’却开出了一大串玫红色的小花,整整齐齐地纵向排列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这样的香味,足足有一个星期才慢慢散去,渐渐变淡,小花朵们也开始枯萎了。
一株风信子给人的惊艳,甚至会影响到这个人的一生,这种说法有没有可信度呢?毕竟在我们都还活着的时候,是没有资格说出‘一生’这样的字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