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进城(三)小说连载

父母进城(三)小说连载

文/宁静致远

3.进城风波

小镇热闹非凡。车辆川流不息，街上人头攒动，街道两边蹲着卖土特产的乡亲，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李大牛肚子下夹着旅行袋，蹲在镇公交车站的站牌下等候去县城的公交车，身旁站着因晕车而倍感不适的张二英，两个纸箱放在她脚边。

“叭叭”一辆公交车停在站牌边。李大牛一手捥起旅行袋，一手提起一个纸箱挤上车。张二英右手提着一个纸箱，左手捂着鼻子紧跟其后。

“老伴，快，这儿还有一个座，你坐下。”李大牛一边往里挤，一边对张二英说。

“好，你把纸箱放一块，把袋子给我。”张二英屁股刚一落坐，连忙接过旅行袋。

李大牛一手紧紧扶着车座后的靠背，站在老伴身旁，公交车一启动，他随着往前一蹿，撞到了前边一个穿着连帽外套的年轻人身上。

李大牛连声说“对不起，不好意思!”年轻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玩起了手机。

公交车一路向前疾驰，张二英紧锁眉头，如坐针毡。她肚子里早已翻江倒海，双手用力捂住旅行袋，好像它能压住肚中的翻滚物。酸水一次又一次往上翻，她往下咽了又咽。

“老伴，不要紧吧，你再忍忍啊，马上就到了，儿子刚才来电话了，待会儿会来接咱。”李大牛一边安慰老伴一边踢了踢脚边的纸箱，听得里边还有动静，这才放了心。

车子猛然一停，李大牛又一次向前一冲，他忙抓住前边的一个车后座靠背才没有摔倒。

张二英被这猛然一停，嘴终是没能堵住酸水，随着“哇”的一声，肚中的污物往前一喷，直射进了前座年轻人衣服的帽子中。

“对……”还没等张二英说出对不起三个字，连帽年轻人已腾地站起来，冲着张二英嚷道:“你她妈的，恶心不恶心，乡巴佬!”

一边说一边解下衣服，往张二英身上扔去，污物在车厢里飞舞，溅得到处都是，乘客们面面相觑，互相躲闪。此时张二英头发上、脸上、身上全是呕吐物，她缩在座位上，眼晴直勾勾地望着年轻人，大气都不敢出，又一次翻江倒海袭来，“哇哇”又一堆污物冲了出来。

年轻人猛地用力一踢纸箱，纸箱侧翻，鸡鸭像被关的困兽冲出牢笼一样，“咯咯”“嘎嘎”在车厢中撒欢。年轻人冲下车，还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老东西，坐不了车就别坐，害人精!”

李大牛见老伴受欺负，纸箱中的鸡鸭也跑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也冲下车，拉住年轻人说道:“年轻人，积点嘴德，如果是你妈在车上吐了，你会这样对待吗?再说了，鸡鸭和你有仇呀，你把它们踢出来，你得帮我抓回去!”

“你说什么呢?抓鸡鸭，我看你是坐车昏了头了!你家那老不死的弄我一身，我没揍她已经不错了，还不松手，老东西，找打是吧!”说着右手用力一晃，李大牛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

车厢里呕吐过后正忍着难受抓着鸡鸭的张二英见老伴倒地，连忙奔下车，“哎呀，不得了啦，打人啦，年轻人欺负老头子，救命呀!”一边哭喊一边去扶摔在地上的李大牛。

车上的乘客陆续下车，大家议论纷纷。

有的说:“这年轻人的暴脾气得改改喽，要不然以后会闯祸的。”

有的说:“这老太大吐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得谁谁都会生气。”

有的说:“老头年岁这么大了还逞强，吃亏了吧!”

公交司机停好了车，赶紧跑过来，对年轻人说:“大家出门在外，互相照应着点，老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小伙子，人都有老的时候，人要学会将心比心，别太过份了哦!”

“算我倒霉!”年轻人说罢，扬长而去。

几位乘客帮着张二英扶起李大牛。

“老头子，没摔坏哪吧!”

“还好，就擦掉了点皮。”李大牛试着走了几步，“没大碍的，那小犊子呢?”

“老头子，你就别逞强了，这是城里，不是咱乡下，且忍忍吧!把咱的东西归置归置，别落了东西是正经。”

“也只有这样了，唉，没想到刚一进城就给咱来了个下马威!”李大牛叹了口气说。

一位好心的乘客已经把鸡鸭抓好重新放回了纸箱，提到李大牛身边说:“老人家，这土鸡土鸭得绑好脚，不然跑了就可惜了。”

“谢谢您，好心人!”李大牛连连道谢。

张二英从车上抱下旅行袋，李大牛一手提一个纸箱。老俩口站在出站口，望着宽阔的大街上穿梭一样的人流和车子，茫然不知方向。

李大牛放下纸箱，按下了儿子春生的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