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伯伯
有人说过:世间万物,唯文字可以不朽。我不知道我写的文字,是否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我还是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三月的东莞,是“回南天”肆虐的季节,雨一直断断续续、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只是今天天气突变,有清风拂面,有阳光不燥,如此美好的天气难道有什么预兆?直到傍晚时分,终于给出了答案。
老邻居敖伯伯驾鹤西去,陪他远行的那朵祥云,在有我的南方,作片刻停留,与我挥别……
于老家上了年纪的父老乡亲,陆陆续续远去,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但这一次,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还是禁不住清泪盈眶。
没在意,原来敖伯伯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寿终正寝也是合乎自然规律,算得上是“喜丧”。
敖伯伯,名讳敖山,刘姓族人。我愚钝,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个名字与汉字的博大精深有何关联?既拗口又觉得蕴含的意义不大。
许慎的《说文解字》释义,敖,出游也,通“傲”。与“山”连在一起,游山观景之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敖伯伯,在我老家方圆百里,是名头最响亮的一位长辈。
敖伯伯,有一技之长,是家喻户晓的兽医,阉猪,阉鸡,骟牛,骟马,给所有畜牲看病,样样精通,那是药到病除,人到病好。
敖伯伯,是公家人,有单位,畜牧局驻乡镇站职工,正二八经的铁饭碗。虽然敖伯伯一生干的都是走乡穿户的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普通老百姓,是有身份的人。
其实,在老家人眼里,这些也算不上什么。人们眼中,敖伯伯是最一位恪守职操 、重情重义、体恤农民的公家人。
因为长年在农村里行走,一生都是与农民打交道,敖伯伯也算得上是半个农民。他知道农民,体恤农民,更是懂得农民。
他的人品,在老家那是有口皆碑。可以这样说,敖伯伯出诊,那是随叫随到,从不找借口推辞,并且尽心竭力。不但恪守职业道德,而且价格公道,收费合理,遇到困难户,孤寡老人,五保户,甚至还自掏腰包,贴钱贴药。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有幸在分水岭与敖伯伯打过几年交道,和他喝过小酒,聊过大天,推过牌九,对于他的为人处世,我是推崇备至,至今念念不忘。
敖伯伯从来不因为我是晚辈,而怠慢我,也不会因为我混得差强人意而轻视我,随便什么时侯,都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不管是在街头巷尾遇巧碰见,还是在他单位或者老家登门拜访,他总是和我相谈甚欢,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敖伯伯一生,在农村里,应该算不错的,衣食无忧,平安终老。但有一点,却是他至今无法抚平的伤口,就是两个儿子不幸早逝。二子铁民君和我是小学同班同学,关系也不错,修“华峰桥”那年,突发疾病,不几日,便上演了“黑发人送白发人”的悲剧。幼子铁军,生得眉清目秀,人见人爱,不但相貌堂堂,而且为人处世深得敖伯真传,就这样一个被人看好的小伙子,也因为车祸,不到二十,撒手人寰。
所幸,长子铁权,学业有成,现在在北京,家就业就,据说资产过亿,是老家为数不多的风云人物之一。长女雪云,和我曾经是同事,现在还在教书育人,敖伯伯老俩口晚年的生活起居,全靠她来打理,照顾。
我从老家南下,已经二十多年,每次回老家,都是来去匆匆,鲜有机会见到敖伯伯,不过,从家父口中,还是听得关于他老人家的一些消息。知道他早已退休,好多年都不再走乡穿户出诊,只是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大好,跑医院的日子比较多。
记得二年前的五一,我在县城与他偶遇,那时候的敖伯伯应该是疾病缠身,走路都是踉踉跄跄,说话也是非常吃力,因为我有事在身,也只是急急忙忙的与他打了一个招呼,就匆匆而别。
未曾想,这一次竟成了永诀,现在想来,特别懊悔。为何我不多几分钟停留,与他促膝长谈?再多聆听一次他的教诲?
又一个我认识,熟悉的长辈,离我而去,真不知老家还有多少人是我认识,熟悉的面孔?想想,内心特别沉重,难过。
斯人已矣,长歌当哭。敖伯伯,您一路走好!
素笔已秃,寥寥数语,写不尽他老人家的悲喜人生,姑且东扯西拉一点文字,以祭之,愿不朽。
敖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