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波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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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侯爵府火树银花，热闹非凡，京城里一半的达官显贵和富商名流都集聚于此。

直到生辰宴快开始的时候，宋之远才匆匆忙忙赶来。他光洁的前额和高挺的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鞋底上踩着泥，挥袖之间，浑身散发着甜甜的梨花香。

席间，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诗会的文友纷纷献诗，尤其是大才子晋浪诗兴大发，连做两首，父亲与我甚是欢喜。可宋之远却心不在焉。直到乐坊的歌舞上演，他才来了状态。

悠扬的琵琶声响起，领舞的张楚楚扭动着柔软如柳的腰肢袅袅上前，她踏着轻盈的步子，露出纤纤白腕，秋水明眸，笑靥如花，引来席间阵阵掌声。宋之远更是看得入神，甚至有点意乱情迷的样子。

随着乐曲的节奏加快，张楚楚伸着双臂，旋转起来，衣裙飘舞着，青丝之间挂着三五篇雪白的梨花落瓣，阵阵梨花清香袭来。

我心下狐疑，扭头向宋之远：“你今天去后山的梨园练剑了？”

他正与张楚楚眉目传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没去梨园，我去镜池那边了。”

分明就撒谎！

一曲舞毕，一阵掌声响起。一向风流的李都统说：“听闻侯爵府的乐坊技艺超群，百闻不如一见，韦爵爷和嫣然小姐果然风雅！”

“哪里哪里，都统谬赞了。”父亲抱拳道。

李都统继续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向韦爵爷和嫣然小姐借一位舞姬去我的府上，教一教我们乐坊里那些笨丫头。比如......刚才领舞的那位......”

我暗笑，李都统显然是看上了张楚楚，她一张狐媚子脸，还真能讨男人的欢心。她如果去了都统府，估计过不了几天就成了都统府的姬妾。

父亲自然不会为了一个舞姬去驳李都统的面子，但宋之远却急切地抢了话：“李都统有所不知，这舞姬是嫣然的心头爱，今日嫣然生辰，您若夺了她的所爱，岂不是......”

李都统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他向我抱歉地笑笑：“既然是嫣然小姐的心头爱，我也不强求了。”

我没有反驳，只是回敬以微笑。

宋之远这个狡猾的伪君子，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心上人，竟然拉我出来当幌子。宋之远终究是背叛了我，只是碍于婚前的承诺，他才不敢公开他的情事，更不敢纳妾。

在这热闹非凡的宴会上，我的心中却一片苍凉。

我找了个借口离席，来到庭前的水边坐下，泪眼朦胧间，月色也显得清冷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在下会不会打扰了嫣然小姐赏月的雅兴？”晋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扭头拭干泪水，随即笑道：“哪里会打扰呢。刚刚晋大才子献诗二首，真是有心了，这会儿不在席间多喝两杯吗？”

“出来透透气，里面那些人不是拍马，就是献媚，无聊得很。”晋浪向我道：“嫣然小姐今日生辰，怎得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晋浪的眸子里饱含着温和的关切。在诗会里，晋浪与我志趣相投，彼此关照，似乎我的一颦一笑都躲不过他的双眼。

记得两年前，韦家招婿的时候，我曾以为晋浪会前来，但是他并没有。后来，宋之远深情款款，信誓旦旦，终于将我感动得芳心荡漾。只是没想到，宋之远这么快就变心了。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心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晋浪见我并不回答，便只是默默地陪我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