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痕故事剪辑推文专辑鸟伯乐已推专题

无疾而终的爱情

2024-07-27  本文已影响0人  岁月之痕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鸟伯乐“此地有鸟”PK赛七月征文,PK对象:蓝天游云。

杜子琦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在这条路上来回巡视了。路尽头的那幢大厦不见了,两边的法国梧桐大多数还在,只是被修剪得支支楞楞的。梧桐后面的旧式平房也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商厦,以及连带着的写字楼和广场,还有一排排的整齐的楼房。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却已是沧桑巨变,物非,人更非。好在,这条路的名字还没变。

01

这条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箫吟路,并不长,从路的这头走到那头不超过一公里。路的两旁是姿态万千的法国梧桐,尤如一个个搔首弄姿的美女,装腔作势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梧桐的后面,原来排列着两排青砖红瓦的旧式平房。也正因为这些平房的存在,这条路才显得生机勃勃。每到夏天的傍晚,吃过晚饭的大人小孩就都出来了,在梧桐的绿阴下纳凉玩耍,下棋的玩扑克牌的,孩童们则不知疲倦地追逐戏闹着,喧嚣声越过树梢,传遍整条箫吟路,传到路尽头那座灰色的方型大厦里。

那座灰色的方型大厦有一个宽敞的门廊,门廊的上方是几个鎏金大字:xx部招待所。招待所说是大厦,其实也就四层楼高。但作为部级招待所,进入其中,也是令人为之震撼的。宽敞奢华的大堂,被高高垂下的水晶吊灯橙色的光晕烘托得温馨而亲切,乍一入内,惊艳但并不疏离。

这是杜子琦20年前第一次进入这幢大厦的真实感受。她来这里,是来找她男朋友成箫雨的。她和成箫雨的爱情始于这个地方,亦终于这个地方。

02

杜子琦和成箫雨在上个世纪末是笔友。那个年代,没有如今四通八达的网络,广阔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大多依赖于文字。两个陌生人之间,通过写信的方式进行交流,书信两端的人以笔交友,所以叫笔友。

彼时,杜子琦是一名大三的化学系学生,来自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在省城读大学。省城,是杜子琦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是她见过的最大的世界。刚入校时,杜子琦对城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高得数也数不过来的高楼大厦,衣袂飘飘花枝招展的女同学,还有,她觉得怎么也读不完的学校图书馆那一排排层层叠叠的图书。但天生的卑怯让她难以很快地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但隐隐的对文学的喜好却让她一头扎进了图书馆,把以前接触不到的那些文学巨著读了个遍,从国内的到国外的:《青春万岁》《平凡的世界》《简爱》《安娜卡列尼娜》……

二年级时,杜子琦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她渴望能有机会结识更多的文学青年。

文学社里有个叫杨珊的女孩,中文系的,比杜子琦低一届,大一的,但和杜子琦很能聊到一块去。杨珊从高中开始就在一些报刊上发过些豆腐块文章,她鼓动杜子琦写些散文诗歌什么的,投给报纸的一些副刊。由此,她们总在一起研究各大报纸的副刊。

大三的一天,杨珊拿着份《中国青年报》,找到杜子琦,指着其副刊上的一篇文章《未名湖畔》,说:“这篇文章写得真好,读着读着,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坐在未名湖畔发呆的女子。”然后,又指着这篇文章右下角的一小块文字,“你看,这在征文呢,咱们也写写咱们的学校吧。”

“行啊,但我没写过,不懂要怎么入手,要不,你写吧,我先看看。”杜子琦跃跃欲试但又有点怯怯的。

“怕什么,总有第一次嘛,写写就知道了,咱们一起写,总有能见报的。你先研究研究这副刊上文章的写作方法。”杨珊鼓励道。

杨珊走后,杜子琦又认真读了好几遍那篇《未名湖畔》。她发现,文章的末尾居然附有作者的通讯地址,不如给作者写封信交流一下?作者的署名为“箫吟君”,应该不是真名,作者能收到吗?管它呢,先写了再说。

杜子琦说干就干,给这个“箫吟君”写了封简短的信,一是夸赞作者的文章写得好,又羡慕又疑惑地询问,作者的学校真有那么漂亮的湖吗,为什么叫“未名湖”?它真的没有名字吗?再者,是请教,自己的学校不大,也没有那么美的风景,应该从哪个角度入手来介绍呢?

03

杜子琦寄出了那封信,就没再多想。多年之后,才发现当时的自己真的就是个井底之蛙,连我们国家的最高学府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里还有个漂亮的未名湖。

大概两个星期之后,杜子琦收到一封来自“北京市丰台区箫吟路1号”的信。她兴奋地喊来杨珊,一起展读那封来自遥远的首都北京的信。杜子琦不知道的是,从此,这个“箫吟路1号”会伴随她往后的日日年年。

这个“箫吟君”果然是笔名。杨珊快人快语:“居然还有用路名作笔名的”。但看到作者的真名“成箫雨”,杜子琦却突然觉得“箫吟”这个名字很有意境,深沉辽阔而悠远的箫声如山间潺潺清泉,“叮叮咚咚”地吟诵着世间的美好,又似林间拂面而来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清凉细雨,滋润人们的心田,让人心旷神怡,忘却尘嚣。

信中,箫吟君自我介绍毕业于北京大学,在那个著名的未名湖畔度过了4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所以才写了那篇征文《未名湖畔》,是感慨,更是怀念。箫吟君谦虚地称,自己并不懂文学,充其量也就算半个“文青”,但同时,也在信中给了杜子琦写文角度的一些指导。最终,杜子琦和杨珊合作完成的征文《香樟树下的校园》也成功见报。成箫雨看到后,及时地写信祝贺了她们。

自此,杜子琦和成箫雨你来我往地保持着通信联系,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笔友。信中,杜子琦向成箫雨倾诉学习生活中遇到的各种困难和迷茫,成箫雨作为年长杜子琦三四岁的大哥哥,总能及时地开导她,或者给她描绘出未来生活的美好画面;他们也聊文学,讨论路遥的《人生》、王朔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还有,《巴黎圣母院》的敲钟老人、《悲惨世界》的冉阿让……你一封他一封的写着,聊学习,聊文学,聊人生,聊生活的苦闷和喜悦,也聊对未来的迷茫,他们的信越写越长,一两页,三四页,七八页,几千字上万字的写着,一写就是两年的时间。那段时间,写信、寄信、等信、拆信、读信,成了杜子琦生活的主旋律。

04

见字如面,纸短情长。

两年的笔友下来,成箫雨成为了“哥哥”,杜子琦成为了“哥哥”那个“最亲爱的人”——琦妺妹。那个年代,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也都很慢,慢得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但对杜子琦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杜子琦走遍了省城的大街小巷,精心挑选着信封、信纸,甚至是邮票,把女孩的心思一笔一画地倾诉在那方粉色的纸面,学会了将信笺折叠成一个心形,郑重地寄给远方的那个“雨哥哥”。她只想用一生的时间来好好爱她的“雨哥哥”,哪怕这份爱要跨越山海的阻隔。

寒冬里,想着北方凛冽的北方,杜子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一针一线地为她的“雨哥哥”织了条厚厚的长围巾;炎炎盛夏,她寄给他自己亲手采来野菜而制作的仙草凉粉。她的雨哥哥也记着他们的每一个重要的节日,给她寄来笔记本、钢笔或者正流行的散文、小说。杜子琦说想听听雨哥哥的声音,他就自己录了一盘磁带,温和地和他的琦妹妹说着家长里短,说着爱的蜜语甜言。

为了能陪在雨哥哥身边,杜子琦毕业的那年,跨学科报考了北京大学中文系的硕士研究生,她想要真正成为雨哥哥那篇文章中未名湖畔发呆的女子。

但命运弄人,尽管总分及公共科目英语、政治均已上线,但总体排名偏后,又是跨学科报考,导师原则上也偏向于录取本学科专业的。杜子琦错失进京机会。她只能先在本省工作,去了一家中专学校做化学老师。

当时的政策规定,一旦工作,要再想考研,必须是两年后。杜子琦一心想着两年后一定要考进北京去。

那时候,新千年已经来了,杜子琦和她的雨哥哥已经从笔恋走到了网恋——网易泡泡时代的网恋。成箫雨的网名仍然是那个笔名“箫吟君”,杜子琦则用了“奇妙世界”作网名。杜子琦往往能在办公室呆到深夜,只为“奇妙世界”能一直挂在网上,和她的雨哥哥“箫吟君”互诉衷肠。她的雨哥哥也不用再给子琦录磁带了,网络,给他们的异地恋提供了太多的方便,他们用鼠标和键盘互相诉说着思念,续写着隔山跨海的爱的传奇。

05

比杜子琦晚一年毕业的杨珊,却一举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硕士研究生。杜子琦第一次到箫吟路1号来找成箫雨,就是在杨珊进京上学后过来的。

那年9月初,杨珊收拾好行李,只待北上。她特意跑到杜子琦的单位,和杜子琦告别。

杨珊知道杜子琦正和成箫雨鸿雁传书、隔空传情,打趣道:“子琦姐,我这趟去北京上学,你要不要送我过去呀?”然后,凑到杜子琦跟前,调皮地扮着鬼脸,继续道:“还可以顺便去见见你的雨哥哥哟。”

杜子琦娇羞地拧了下杨珊的耳朵:“就你主意多。不过,三年了,我是很想见见他呢。”子琦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竟带着犹疑的口吻,“或者,还是不见的好,不都说见光死吗?”

“别人见光死,我看你们在太阳底下晒着都死不了。我就好奇他有没有长着三头六臂?这么远都能把我们的琦宝宝勾过去。”

“你不是都看过他的照片了吗,尽胡说。”杜子琦转而看着杨珊的眼睛,认真地说:“珊呀,你这都要去北京了,能不能先替我去暗中考察一下?现在网上的一些东西,真真假假的,我有时候也很不安。其实我到现在,对雨哥哥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箫吟路1号’,甚至都不知道他具体做的什么工作?”

“他没有告诉你吗?‘箫吟路1号’是什么单位查不到吗?你们这两三年又是通信又是网上泡着,都在聊什么?就只是哥哥妹妹爱呀情的?……”杨珊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连珠炮般发问着。

“我问过,他只说是管理工作。网上查‘箫吟路1号’好像是一家招待所,可一个北大学法律的,怎么会在招待所工作呢?”

“那你没问这个‘箫吟路1号’是他单位地址还是家里的地址?”

“问过,说是单位地址,我又不好再追着问。”

“哦,这倒是值得探究一下。那这样,我找机会帮你去察看一下,搭个鹊桥,然后,国庆节你再过来北京鹊桥相会,就会放心很多了。”杨珊若有所思,转而又调侃道。

离国庆节还有一周的时间,杜子琦终于等到了杨珊的电话。杨珊兴奋地汇报了结果:“箫吟路1号”确实是xx部招待所,成箫雨是下派到这儿的,在办公室做管理工作。而且,这个国庆假期,成箫雨3日4日连值两天班。末了,杨珊怂恿道:“子琦姐,我的鹊桥可帮你搭好了,你就赶紧飞过来吧。住我这儿就行,正好我一个室友假期回老家。”

06

杜子琦是10月2日晚上到的北京,杨珊直接从车站把她接到宿舍的。子琦打算给雨哥一个惊喜,3日空降到他的办公室。

来北京的动车上,12个小时,子琦既兴奋又莫名地忐忑,一路不停地设想着见面的各种场面。见到我,他会是什么表情呢?惊喜兴奋?他会不会兴奋地把我拥入他的怀抱?还有亲吻……唉呀,想想都有点尴尬呢。对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跨越千山万水的见面呢,我能认出来他吗?他又能认出我来吗?我们只是互相看过几张对方的照片,这样突然“空降”真的好吗?要不要也像其他网友见面一样,约定个“暗号”什么的?可是,我们不是很熟悉吗?我知道他的兴趣爱好,知道他喜欢的作家和作品,他也给我介绍了北京好多的好吃的好玩的,还许诺,我什么时候过去,他一定会带我好好逛逛……他会带我去见他的家人吗?我要带些什么东西作见面礼呢?他爸爸妈妈会喜欢我这个乡下的小姑娘吗?还有,他弟弟好不好相处?……

10月3日一大早,杜子琦画了个淡妆,就按照杨珊给她画好的交通路线,倒了两趟车,又步行了十来分钟,就看见了那幢大厦,xx部招待所几个字赫然醒目,“箫吟路1号”倒只有门楣上一个小小的标示牌。

子琦在大门口来回踱着,在心里一遍遍地演示着见面的情景,而且,办公室在几层?要不要先去前台问问?杨珊就说,她就是在前台假装找人,一个小姑娘告诉她的成箫雨的情况。杨珊去的那天,成箫雨正好在外地出差。杨珊绕来绕去问了半天,才问出成箫雨10月3、4号在办公室值班。可是,万一在前台遇到成箫雨,又都没认出来对方,岂不是很尴尬?要不,还是一层一层自己去找吧?

杜子琦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大门,一个男人在门口与她擦肩而过。她毫无意识,只想着要找办公室的标牌,径直往通道而去。

“那位同志,你找谁?”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子琦站住,回过头来,轻声吐出几个字:“我想找办公室……成箫雨。”

“成箫雨刚刚出门,你找他什么事?”

“我,我是他朋友,来看看他。”杜子琦支吾道。

“朋友?你刚刚没看见他?他刚刚走。”女人狐疑地打量着杜子琦,“他去迎接重要客人,可能得一会才回来呢。要不,你在前台坐会,他回来就看见你了。”

“那也行。”杜子琦不太情愿地跟着那个女人转身进了前台。女人指给她一把椅子,她坐下了,心里却在想着,刚刚门口擦肩而过的会是雨哥?当时怎么就没有抬头看一眼呢?等他回来时,我一定不能再错过……

杜子琦远远地坐在前台柜台的后面。她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个大堂是那么地富丽堂皇,一个巨型水晶吊灯全天候地开着,整个大堂明亮而温暖,每个进来的人都逃不过它的检视。但并不疏离,仿佛自己一进来就已融入其中。

几个男人进了大堂,朝前台走来。杜子琦赶紧集中思想,一个个地扫视着从前台走过的每一个年轻的男性。这个太高太瘦,不是,那个好像又有点矮;那个直直地往前台而来的男子,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应该是,哦,不,他眼睛好像更大些……

杜子琦就这样紧张地坐着张望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成哥,这儿有人找你。”

一个清奇俊朗的男子转身朝前台走了过来。子琦侷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果然是雨哥,清秀白皙而俊逸,那双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

“是我,雨哥哥。”

成箫雨沉吟着,继而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你是…小琦?杜子琦?”

杜子琦转出前台,就那样直直地站在成箫雨面前,带着些羞怯地微微笑着。对面的成箫雨如同傻了一般,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四目相对,无语。

好一会,成箫雨回过神来,拉起杜子琦的手,快速离开了大堂。

07

成箫雨带着杜子琦进了二层的一间客房,随手带上了房门,一边将子琦拉向怀里,一边轻声埋怨着:“你这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带你好好逛逛北京城呀。”

子琦的小脑袋紧紧地贴在箫雨的胸口,听着那个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迷醉在男人特有的气息里,呓语般地回复着:“我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还是弄砸了,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说着,子琦从箫雨怀里抬起眼睛,稍稍推开了些箫雨,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张脸,既陌生又熟悉,棱角分明的线条,看上去坚毅而温存,深遂而温柔的眼神,满是爱怜,子琦感觉自己似乎快要被融化了。

箫雨拉着子琦在一张床的床边坐下。“我这儿不好找吧?你自己是怎么找过来的?”

“你还记得当初和我一起写征文的杨珊吗?她现在在北师大读研呢,我这次来就是她安排的,我也住在她那儿。”

“有印象,也是当年你们学校文学社的,对吧?”

“对呀,她也让我明年考到他们学校来呢。雨哥哥,你说我能行吗?”

“行呀,我这么聪明的妹妹肯定行。”箫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抱歉地对子琦说:“我还得去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送点水过来,一会我再陪你去吃午饭。”

“我是不是影响你的工作了?你快去吧,要不,我还是回杨珊的学校吧?你哪天有空,我再过来。”杜子琦感觉自己打扰了成箫雨的工作,略显尴尬地临时想要退场。

“小琦,我这几天确实有重要的接待任务,可能真的不能好好陪你。你在北京能呆到哪天?我找时间陪你一天。”成箫雨似乎在顺水推舟。

“你要是忙,就别管我了,我让杨珊陪我附近走走看看就行。我6号晚上8点的车回去。”子琦的语气有着些许的失望和落寞。

“那这样,我争取6号陪陪你,然后送你上火车吧。”箫雨思忖着,“我6号早上9点在北师大南门口接你,行吗?”箫雨说完,有所期待地看着子琦。

子琦会意地站了起来:“行,那你先忙,我这就回杨珊那儿了。”子琦虽然有失望,但细想想,也确实是自己唐突了,来得太突然,她也不想因此而影响了他的工作。

“那你知道怎么回杨珊那儿吧?我今天还真没有时间,真是太抱歉了。一会我让同事送你去车站吧。”箫雨说着,又回身抱了抱子琦。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子琦即使不太情愿,但也只能这样了,工作要紧。

招待所门口,成箫雨朝杜子琦挥了挥手。杜子琦一个人落寞地向车站走去。

08

10月6日9点,成箫雨准时到达北师大南门口,杜子琦也已经等在那里了。

成箫雨带着杜子琦去了颐和园。长廊里,他们边走边看,箫雨不时地和子琦讲着画里的故事。然后,又带着子琦租了个双人脚踏船,在昆明湖上尽兴地玩了一个小时。中午,箫雨在颐和园的一家快餐厅请子琦吃了个简餐,就继续往万寿山佛香阁而去。差不多爬到一半时,子琦已经气喘吁吁了,很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她四处张望着。

“唉哟”,杜子琦痛苦地叫了一声,身子就倚在了身边的箫雨身上。

“怎么了?是不是崴脚了?你先别动。”成箫雨半抱着子琦,挪了几步,来到一块较平整的大石头旁边。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石头上,半搀半搂着子琦在石头上坐了下来。箫雨蹲在子琦脚前,边轻柔地帮她揉着,边轻声安慰着:“还疼吗?要是走不了,我背你下去,咱们找医院看看。”

看着一心一意低头帮她揉着脚的箫雨,子琦眼睛湿湿的。她伸手拉起箫雨,柔声道:“没事了,我已经不疼了。雨哥,咱们今天就不去佛香阁了,就在这儿坐会吧。”说着,子琦的头已经歪倒在了已在身边坐下的箫雨肩头。她安心地闭上眼睛,畅想着就这样一辈子靠在雨哥哥的肩头,该是多么地幸福。

时间飞逝,箫雨抬腕看了下表,已经快6点了,得打个车送子琦去车站了。

幸福的人儿也终是要分开的。成箫雨把杜子琦送到站台,拉着她的手,面对面地站着,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子琦红了眼框,飞快地在箫雨唇上亲了一下,转身跨上了列车。她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一定好好复习,明年一定要考来北京,安安静静地守着雨哥哥,一辈子。

09

第二年的三月份,杜子琦如愿以偿,要来北京面试了。没有意外的话,9月份,她就要成为杨珊的师妹了,来北京和她的雨哥哥团聚了。那次北京回去后,杜子琦一心一意要考来北京,作为好闺蜜的杨珊也竭尽全力帮忙。

杜子琦和成箫雨的通信和网聊也一直继续着,只是不像从前那么的频繁。成箫雨的工作越来越忙,子琦知道他们单位在改革,他是改组后的公司的副总经理。子琦也需要更安心地复习考研,联系也就自然少了许多。但隐隐地,子琦总是感觉箫雨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网上聊天,依然是令人心旌摇荡的情话,但就是感觉缺少了点什么。子琦告诉他,自己只要面试通过,秋天就可以在北京和他终日厮守在一起了,他也并没有子琦想象中的兴奋和激动,只是很“官方”地说了些恭喜祝贺之类的。

十天前,子琦在网易泡泡上告诉了他,要来北京面试的具体时间和车次,但直到子琦要动身了,也没有收到成箫雨的回复。

到了北京,仍是杨珊接站。这次来京,杜子琦的心情是复杂的。她为自己终于实现了梦想,能到北京来上学而高兴。同时,她也极度地不安,成箫雨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了。

一到北京,杜子琦就要去找成箫雨,但被杨珊极力拦下了。杨珊劝她,即使再大的事,也得先面试完了再说,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面试一结束,杜子琦就去了“箫吟路1号”。还是那个堂皇而亲和的大堂。这次,她直接去找的前台。

“请问,成箫雨在吗?”

前台的小姑娘并不是上次的那个。小姑娘抬起头:“成箫雨?是不是原来那个成副总?他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

杜子琦急切地追问:“那他去哪儿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

这时,前台又过来一个女孩,杜子琦认出来是上次接待她的那个女孩。她转向这个女孩:“你好!我来找成箫雨,你还记得我吗?”

女孩若有所思,道:“你去年国庆时候来过?不过,成哥几个月前辞职离开了,也没告诉我们要去哪儿。他走后,还没回来过呢,好像手续都没办呢。”

杜子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么回到杨珊那儿的,她只知道她的雨哥哥是彻底消失了,到现在,他已经快二十天没回他的消息了。她来找他,他又离开了她熟悉的“箫吟路1号”,这诺大的北京城,她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呢?他为什么会在她要来北京前突然辞职呢?是为了躲开她?杨珊给她分析了半天,也是理不出个头绪。对了,那个女孩说了,他离职手续都还没办呢,应该会回到“箫吟路1号”来办手续的。

想到这,杜子琦居然有些兴奋,无论如何,她要见他一面。接下来的两天,杜子琦像上班一样,早上8点准时守候在招待所门口,一直呆到傍晩6点才离开,但仍是没有成箫雨的一点踪迹。

该回单位上班了。杜子琦一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杨珊见杜子琦魂不守舍的,天天只想着往箫吟路跑,给杜子琦出了主意。

杜子琦打电话跟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在杨珊的陪伴下,在箫吟路租了间小平房。杨珊的意思是,守一个月,再见不到成箫雨,那就是他在刻意躲她,杜子琦也就没必要再去幻想去等待了,就该好好收拾心情,从头再来。

一个月,杜子琦就像箫吟路上的一棵梧桐,天天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喧嚣着,热热闹闹地生活着,可就是不见了她的雨哥哥的任何踪迹。她去招待所问,前台那个女孩告诉她,成箫雨已经找人替他办好了离职手续。

一个月后,杨珊强行将杜子琦送了回去。生活,总是还得要继续。

9月,杜子琦如愿进京读研。读研的三年里,子琦不时地往“箫吟路”跑,虽然不再有什么期待,但只要过来看看,看看箫吟路上人们依然在热闹地生活着,看看路尽头那幢大厦依然无言地矗立着,她仿佛就心安了。

毕业后,杜子琦选择离开这座埋葬了她的爱情的城市,回到省城,安居一隅,结婚生子。箫吟路也仿佛远离了她的生活,她也刻意回避着这个名字。

这次,十多年后的今天,杜子琦不得不来北京出差。鬼使神差地,她居然又转到了“箫吟路”。

箫吟路已巨变,人们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巨变呢?各自心安就好。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