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的长大

在某一次照镜子的不经意间，当头向上抬的时候，一条不太明显的条纹浅浅地浮现了出来。接下来仔细地看时，却不见了那条纹。久而久之的某一天，那条纹无论如何你怎么弄，它都爬在额头，永远地和你在了一起。后面，会有更多的几条出来，随后越来越多，形成一张成长了的面孔。

我曾经翘首企盼，希望自己的胳膊能和镢头把一样的粗壮，能轻而易举地提起一大桶水。我小小的眼睛里，对大人的力量充满了崇拜，对长大的神秘充满了憧憬。大人的兜里永远会有钱，不管多少，总会有那么些任自己去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花多少就花多少。

我弯起自己细细的胳膊，想要在臂弯里寻找隆起的肌肉，寻找战胜一切的力量。我看着邻家叔叔扛起七八根浇地的钢管，如一个战神在湿露露的地里，将管子连接起来，让喷灌头转动起来，形成一个壮大的景观。吃饭的时候，呼噜呼噜就是一大碗。一个饼子不够，再吃一个饼子，从嘴边流下一滴的油汁。一个人抽着烟，享受那烟雾缭绕。眼睛有点怅然地望着远方，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心里期盼着长大。那样我的兜里就有了钱，我就可以不受大人的管束，有了自己的世界。我可以有了我的自由，在这广阔的大地上奔跑，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当我参加工作之后，我以为我还是一个学生，喜欢单纯地去想一些事情。对着同事将自己的想法毫不保留地说出来，将每一个人都当做好人。然而一次次地参加学习会议，一次次地听他人的背后话。在单位的机关里感受那种人人警觉和压抑的氛围。于是我总想逃离出来，想在大楼的门口看一看风轻云淡的天空，朝着远处望一望。

渐渐地，习惯了开会。寻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本着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的态度，和别人带着客套地嘘寒问暖，慢慢地学习处世之道。习惯了一个人独处，静静地坐着。想今天要做的事情，然后按照轻重缓急去做。

我在慢慢地长大，成了我小时候想要的样子。兜里果真有几块钱。闲下来的时候也能去想要的地方。当有些人对着我叫叔叔的时候，我由开始的不习惯，慢慢地变成了心安理得地接受。

一切都显示着我在长大。过节的时候，我带着媳妇儿子去父母家，不忘再买上一份礼物。父亲和母亲也总时不时地给我打个电话，说说一些需要我去处理的事情。我有意识地去想一些事情，想着怎样去解决好困难。

在过去的忽然的某一天，我发现我长大了，在向着人生的另一个阶段走去。随着上辈人的老去，我被推着向前走。现在的眼神里仍有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平淡。年少时的凌云壮志，被日常生活慢慢地消磨着。

还在不停地往前走着，嘴里唱着“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看着小时候的照片，其实才过了二十多年。有时眼眶会莫名地湿润，以此祭奠那逝去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