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逢其时的仙人球

仙人球和宝石花一样，是多肉普货里的普货。

20多年前住在富家桥时，我在家里阳台外的不锈钢架子上种过一盆。仙人球特别爱爆小头，入手的时候才乒乓球大小的一个球，养了两年，已子孙满堂——直径30公分的陶盆里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像极了苏州环秀山庄里的假山。

初始并不知道仙人球会开花，养到第三年，它的刺点上竟长出毛绒绒的花苞来。花苞一点点的长长，长到10来公分的时候，便开放了。花粉色，花朵呈长喇叭状，花筒外被鳞片覆盖，鳞片上长着柔柔的棉毛。凑近细嗅，花味有点儿奇怪，像极了脚丫臭，让人颇为遗憾。香和美，当是花的专属气质，可仙人球的花却只占其一，这真好比有狐臭的美女。不过，倘只远观，仙人球的花的娇美绝对会惊艳我们的眼，正如传说有狐臭的杨玉环仍是中国四大美女之一一样。

仙人球开花大都在晚上或清晨。川端康成凌晨四点看到的是“海棠花未眠”，假设他在这个点看到的是仙人球的花骨朵渐渐盛开，那么他孤寂的灵魂里会不会亮出一道“蝴蝶自来”的晨光呢？

搬离富家桥时，我没有把这盆仙人球带走，但两年后回老屋再看它时，无人管顾的它照旧坚强地活着，而且依然繁衍着子子孙孙。老屋买掉后，它也和老屋一起成了别人家的了。

此后，我一直以为仙人球的花就这粉色的一种。去年初夏的某天才从友人的朋友圈惊奇地发现，原来仙人球的品种繁多，每种的名字还很有意思：曙光、黑金刚、青王丸、绯花玉……多达几十种。花的色彩几乎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多种多样。“见花爱花”的我，立即向朋友预订了她的仙人球的“仔仔”。不久，她便给我送来了20多个品种不一的小球。

翻出家里所有的盆盆罐罐，用沙土种上。本以为不一定每个“仔仔”都能安然度夏，没想到它们一个个都是肉坚强，不但全员挺过了炎夏，有几个还爆出了小头。度娘说，一般的多肉达到35度时就会休眠，而仙人球则在38度以上才会休眠。

退休生活自在清闲，有足够的时间侍弄花花草草。20来平方的露台也笃定可以养上几十盆仙人球。今年春天，做了个安居工程，给仙人球们翻盆重栽，换上70%的颗粒土，每球一个盆。买来复合肥，一月施一次薄肥。

这之后，有的球日长夜大，简直要撑满口径10公分的盆，而且还拼命的爆头。为了保全主球，少让“仔仔”们分去营养，我便实行“计划生育”政策——隔三岔五就用镊子夹去一些米粒大小的“仔仔”。想起老屋的那盆仙人球，它真像莫言《丰乳肥臀》里生了八个孩子的鲁璇儿。若是老屋的那盆仙人球有知，它定要愤愤不平了：这待遇太不一样了！可见，生逢其时，是何等重要！你看，30年前，手术刀不如杀猪刀！30年后呢？恐怕屠夫和大夫差的已不是一个字了！虽然“手术刀”偶有遭遇“杀猪刀”砍杀的风险，但从现今医学院高考录取分数居高不下的形势来看，“手术刀”正处高光时刻！

哈哈，一不小心有点扯远。还是来看看正处高光时刻的我的仙人球吧！它开花了，虽每个球只开一朵，但这一朵一朵开的仙人球花，让40度的夏天有了春天的绮丽。

朋友说：“球大会群开。”看来明年还得再给它们换大一点的新居。

有期待的生活，真好！有花看的生活，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