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姑 · 一个只上过5年小学的女孩(纪实.上)

那时候，人们还不用智能手机，有的人家里甚至连按键手机也没有。

那时候，消息传得也慢，我是后来才知道第一次和牵着羊的她说话时，她12岁。

而后来，当我又听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嫁人了。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二十一世纪了(2004年)，山东省某市某县(全国百强县)还有不上学，而是在放羊的女孩子。

我称她为羊姑，一是因为她在我的印象中就总是在赶着羊群，二是受“羊脂球”的影响，信手拈来。

都说最穷的人不在贫困地区的农村，而是在城市角落里熬日子的人，天堂很近，期望也很高，只有现实很残酷。

但还有一种穷的十分可怕的人，那就是不知道教育的重要性的人，他们大都在农村。

据我一个堂哥说，羊姑(记不清她的名字了，以下统称羊姑)她爸怪她学习不好，在读五年级时就不让她上学了。虽然那时侯咱们国家已经确立义务教育制度，但奈何其还并不在财政保障范围内，各地市都各有各的难处，此间种种，断了一些孩子的上学路。

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单亲家庭，她的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疯了，后来跑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如果她的母亲还在且精神正常的话，定是会支持她继续念书的。当一个家庭中缺少了妻子或母亲这个角色，这个家庭就往往走向一个异端。

然而，人们谈论最多的并不是她的家庭不幸。

街头马扎一搁，几人摇扇一坐，谈天论地，说鬼道神。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没啥可回避的，人不嫌蚊茶多，就聊个一时痛快。

“羊姑不傻。”

“怎么不傻呢？你看她那样！”

“脏了点，挺机灵的！”

“不上学，天天放羊和傻笑，怎么就机灵了？！”

“你不知道，那次俺……”

……

我从小就认识一个“陌生”老奶奶，她说我像她在城里上学的孙子，所以她经常在我上学路上等着我，给我一些糖吃。老奶奶的家离羊姑家挺近的。

有次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远远就看到老奶奶了，她冲我招手，问我看没看到村头的羊姑，我说羊姑在那里牵着羊呢。

老奶奶叹了口气，说:“我听人家说，从今年开始，上学不要钱了。她那老爹怎么就不让她上呢？以后没出息啊。”

“你可得好好上学。你看她那傻样，本来还挺机灵，现在都没小孩和她玩了。”

“这回我考了第一呢，全班第一。”

“行行，好孩子！以后有出息！”

前些年，有一次我回家后，听到人们又在讨论羊姑傻不傻的话题。我想，怎么又忽然谈论起这个话题来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之后有一天，一声鞭炮响，我才知道羊姑要嫁人了。羊姑家住在村头，她一嫁人，消息传得很快。

这时，我又想起来以前奶奶跟我说，真要是好好的孩子谁会说她傻不傻呢，怎么不说别人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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