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看戏

昨天晚上8点左右和妈妈视频，她一个人懒懒地躺在床上。

我问她，你老公呢，怎么留老婆一个人在家。

她斜了我一眼，你爸看戏去了。

看戏！我的情绪激动起来。现在在唱戏吗?那我周五回去还来得及吗？

今天是最后一天，去看戏的一般都是老头老太太，你凑什么热闹。妈妈不以为然。

就是想看看嘛。我悻悻然。窗外零星灯火，冬天的夜格外安静；室内灯光倾泻，温柔恬然，思绪潮水般涌来。

记得小学时候，每逢看戏学校都要放几天假，因为学校就在戏台对面。唱戏时节，妈妈会接姥姥来小住几天，邻近的村庄也一个个拿着小板凳前来看戏。那时对我而言是极乐的，几个小伙伴在人群里钻来钻去，雀跃的心情无以言表。各种各样的小摊贩在戏台周边叫卖，拿着父母打发自己的零花钱，买几样零嘴，吃起来津津有味。有时还买炮仗，甩几个出去，咋呼咋呼别人。那时候的快乐简单而易得，仿佛整个世界的热闹都是自己的。戏是不看的，偶尔瞥一下戏里戏外人，台上的人呀呀地唱，台下的人痴痴得醉。戏开始的头一天和最后一天都会放烟火，在一个孩童的世界里，是极美的，令人神怡的，单单只为它的美好而动容。何曾会想到烟花易冷，岁月易逝。

及至高中，不经常回家，戏也就渐渐淡出生活。有时唱戏，正值学校放假，约上喜欢的对象，趁着唱戏的热闹，光明正大地作案。对家人也一脸神色坦然：啊，我看戏去，和同学。到了约定时间和地点，一起站在学校二楼看戏。所谓的看戏，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样的距离，也只能听到隐约的声音和人影。全世界的热闹已经被屏蔽在外，只剩两个人的空间，静谧美好却又满溢生机。到了如今很多细节都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自己兴致勃勃地说了很多，记得他含笑而听的宠溺的脸，记得自己欣喜跳跃的心情，浮现在脑海里的是跳跃的阳光，盛大的光景，喇叭里的喧嚣声等这些模糊的场景。

大学的时候去看过一次戏，在二楼站了一阵子，物是人非，兴味索然，也就回去了。

现在听妈妈说起看戏的事，突然想回去认认真真、单单纯纯的地看一场戏，毕竟挂了多年的羊头，卖了多年的狗肉，只想名副其实一场，好好看戏中人水袖长舒，好好看戏中悲欢离合。然后曲终人散，不回头，不留恋。却求而不得，未尝不觉得遗憾。

看戏

人生也是如此吧，很多人、很多事来不及告别，就已消失不见，就如这一场场光年流转的戏。

曾经壮志豪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朋友真的天涯散落，甚至不再联系了；曾经喁喁私语“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那个人大概在和她人花前月下吧；曾经那一场场色彩斑斓的梦剥离得面目全非。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学会了宽容，也学会了放下，暗暗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有些事只能一个人承受。一切都会过去，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那个豁然开朗的时间的到来；告诉自己所有出现过的人和事，都是生命的一场丰盈馈赠，也以为自己真的如表面这般淡然。可是每个梦醒时分的黯然总在提醒，自己始终没有忘记青春里的那些人、那些事，没有忘记青春里那个壮志昂扬、自以为一切终如所愿、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终是难以释怀。

或许真的应该放下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才是积极的人生态度；“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才是良好的交友态度。放下吧，过好自己的人生，与其懊悔怀念过去，不如好好经营未来。不忘初心，乘风破浪，大道直行。

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妈妈不满地嘟囔。

啊！突然回过神来。想你和我爸了呗，周五回家，准备接驾啊！

好，到时让你爸接你，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妈妈依旧絮絮叨叨地念着。

不管经历了什么，父母始终站在自己身后，不离不弃，万家灯盏中有属于自己的一灯如豆的温暖已弥足珍贵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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