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

2021-03-28  本文已影响0人  a887f0dc6205

(一)

2006年3月4日早上,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在四川越西镇的70多户的一个小山村里炸开,一位名叫史阿丽的女人被人杀死在家中,更让人揪心的是她的怀里还有一个男婴,那婴儿还活着,发现他的时候,他正手忙脚乱的哇哇啼哭,这个婴儿正是史阿丽的5个月大的儿子。

29岁的史阿丽死的很惨,背上被人捅了好几刀,淌了很多血,让公安人员匪夷所思的是死者受到了攻击时,怎么一点反抗也没有?

要有婴儿为什么能有这么完美的睡姿呢?他在妈妈舒展的胳膊下,婴儿的脸上、被子,几乎看不到明显的血迹,好像婴儿不在现场。

(二)

警察带着对这异乎寻常现场的疑问,立即封锁了村庄道路。

最近几天村里根本没有外来人员出入,本村人员也没有外出,但凶手在哪里?

在对本村人员的摸查中,一个村民的话引起了警员的注意,“昨天还看见白金龙去过她家,今天怎么就没人了?”

去找白金龙,白金龙是谁?白金龙家位于史阿丽家房后东南100米处,是一名江湖医生,早些年大多出门在外,最近十来年才回来,村民之所以提到他,是因为他和史阿丽最近两年关系过于亲密,常有村民看到他往史阿丽家拎东西,感到俩人关系亲密超出了一般的邻里关系,况且史阿丽的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只到每年年底才回家。

当警官李三强领着两名警察走进白金龙家时,真是大大惊到,院子看着还算整齐,走进屋里,却是杂乱一片,沙发、床上胡乱地堆着衣服,杯子,盘子东一处,西一处,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坐在屋子的角落里,对着一台开着的电脑。

起初那男孩没发觉他们走进来,而后转头看向他们,用冷漠、稍显诧异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而后继续盯着电脑。

白金龙听到动静从里屋走出来,看是警察,他的一对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立马有一丝慌乱,而后又露出笑脸说道,“警察同志,快请坐!快请坐!”说着他向沙发一伸手。

“谢谢!”李三强面目严肃,语气沉稳地回道,“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听说史阿丽的事了吗?”

“昨晚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睡的早,喝多了?再一醒来就听说了史阿丽的事。”

“ 那最后一次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在哪?”李三强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开始有些犹豫,说话不在那么快接上,像回忆似的说道,“昨天上午我去一趟她家,给她送邮包,没说两句话就出来了。”

李三强又问,“看上去她有没有和平时不一样?”他立马说道,“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他说话时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李三强朝屋子四周扫视了一遍,说道,“有情况早汇报。”说着转身离开屋子,男孩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花花绿绿的电脑。

李三强得知白金龙家的一些情况,白金龙老婆一年前死于 肝癌,夫妻感情不睦,妻子在活着时经常遭到家暴,体弱多病,儿子白无双13岁,读初二。

(三)

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嫌疑人的犯罪痕迹,看来凶手是有反侦察能力的,外来人员没来,本村人在案发后没人离开,那凶手一定在村里了。

“再查!”李三强作出了指示,他又一次来到案发现场。

史阿丽家的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看来要么是忘关门,要么熟人,可这个熟人又是谁呢?村里没有监控,可能的嫌疑人都一一排查掉了,没有作案的动机,会是谁呢?

中午12点,警犬虎子被带到了案发现场,它嗅了一圈后,撒腿就狂奔出去,沿着史阿丽家后面的路向西疾驰,在村外空地树林边的一个废弃的菜窖旁狂犬。

莱窖废弃了,但保存完好,除了盖敞着,其余都规规整整,上面生长的荒草还摇动着淡黄色的枝径,窖里有水,虎子对着窑一声接一声的狂吠。

经过一阵打捞,很快一件蓝色夹克,一条蓝色运动裤,一双白手套捞出来。经群众一次次辨认,衣服是白金龙的,上面的血迹正是史阿丽的。

“说吧!”李三强对一脸无辜的白金龙说,“真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是谁嫁祸我?”

“嫁祸你,你的衣服丢了吗?”

“我不知道,真不是我干的!”

李三强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凭他多年的办案经验,白金龙不象嫌疑人,那他不是,又会是谁呢?谁会偷他的衣服,一种更沉重的忧虑,让他感到事件的严重性。

(四)

虎子又在离菜窖一百米处发现了疑点,公安人员在这处烂泥坑里两尺下,挖出了一双黑色运动鞋和带着血迹的刀,那鞋很快找到了主人,他就是白金龙十三岁的儿子白无双。当公安人员找到他时,他正在上历史课,他一言不发,平静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起初他也辩称,他没杀人,但经公安人员的接连审问,很快他就坦白了,坦白了作案的全过程。

“案发当天7点多,屋外已漆黑一片,我戴着白手套,拎着一袋零食,敲开了史阿丽家的门,‘婶子,我爸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史阿丽听出我声音,开了门,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她可能没想到我会来。

但她还是让我进了屋,我跟在她身后,屋里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婴儿,史阿丽走近床边时,我猛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子,猛地刺向她的后心,又连刺她三刀。她发出‘啊”的一声就扑倒在床上,血流向了床单。

我把史阿丽拖到床上,让她正面躺好,那婴儿也仰躺着,始终没发出声音,婴儿白白胖胖的脸蛋,亮晶晶的眼睛,好象在看我,我把史阿丽的一只胳膊展开,把婴儿放在她的腋窝下,而后站直身子,左右看看,拾起拎来的袋子,关上门就出来了。

一路奔向白天已查看过的菜窑,路上没碰到任何人,到了菜窖,把外衣、手套都扔到了窑里。

然后又向前走一段,到了烂泥塘,把刀子和鞋子埋到了白天已挖好的坑里,上面覆盖了烂泥,然后才绕远道回家,把零食袋子扔到了一个不用的猪圈里。

到家时,爸爸睡的纹丝不动,因为我给他平时喝的酒换了,把35度的白酒换成我给买的60度的,很快他就醉过去。”

“你为什么要绕道回家呢?”李三强问。

“因为我怕有血腥味。”他像回答老师问题一样平静地说。

“你为什么杀史阿丽?”

“因为她和我爸爸勾搭,总骗我爸的钱,给她买这、买那,又是他把我妈妈逼死的。”他余恨未消的回道。

“怎么逼死你妈妈了?”

“他俩总当我妈面亲亲热热的,以前我妈就挨我爸打,自从我爸和她好上,打的次数更多了,本来我妈身体就不好,后来越来越不好,最后死了,妈妈没有了,我就恨她,总想杀了她。”

“那你为什么没杀婴儿?”

“为什么要杀婴儿?他又没惹我。”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那婴儿是你放在史阿丽身边的吗?”他没有回答,只点点头。

“为什么?”他沉默一分钟,“因为孩子都喜欢贴着妈妈。”李三强注视着这个有心事的凶手,同时也是个孩子。

“你妈妈对你好吗?”

他的回答,像自言自语,“她从来没抱过我。”

白无双虽是十三岁,但个子已高出白金龙很多,1.75左右的大个子,宽肩后背,像个小伙子了,李三强望着他,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五)

关于白无双的身世,因他被抓,彻底在村子里传开了,他不是白金龙的亲生儿子,是抱养的,因白金龙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那他的亲生父母又在哪呢?

在对白金龙关于孩子来历的问题盘查时,他的回答令警察生疑。

他说送给他孩子的人已找不到,联系不上,具体什么人他也说的不确切,这一回答立刻引起了警方的重视,有可能牵扯到儿童拐卖。

在各省警方的强强联手下,现代的科技很快揭开了一宗11年前发生在贵州黎平一处山村里的凶杀案。

当年村里的一对年轻夫妇被杀,一个两岁的男婴被抢走,凶手判定为一名游医,但因当时条件限制,凶手始终没抓到,象人间消失了一般。

因为那游医只在那年轻夫妇家里吃了一顿晚饭,第二天再无踪影,村民只看到被害的年轻夫妇。

“白金龙不就是一名江湖医生吗?”

在强大的证据面前,白金龙交代了11年前的凶杀案。

当年他游荡到贵州,一个叫黎平的山村,正好碰到了从地里归来的江树人,白金龙想讨个住处,为人豪爽的江树人,就把他领到家里,做好饭招待他,准备让他在自家后院儿住一宿。

当白金龙一看到江树人两岁的儿子时,立马喜欢的不行,孩子虎头虎脑,甚是招人喜欢。

而自己正苦于无子,这不是天意吗?此刻一个恶毒的想法在他心里萌生,吃饭时,他特意让江树人喝多,半夜乘夫妇二人熟睡时,潜入屋里,他们夫妇虽奋力反抗,但因江树人本就喝多,又在睡梦中,手中又没武器,很快就支撑不住,血流了满地,夫妇二人倒在血泊中,他抢走了婴儿。

由于小山村就二十几户人家,房子稀稀落落,当发现他们夫妇时,已是第二天10点多了,关于游医的体貌特征,除了他们夫妇,还有一位老太太看见过。

可她具体又说不清楚,至此这起案件始终未破,没成想在今天告破了,这真是大快人心。

(六)

当李三强把白无双的身世告诉他时,他不仅没感到惊愕,愤怒,伤心,倒好像有一种意外收获,像摆脱了一种困扰他多年的问题找到了答案般的释然。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李三强,又好似没看到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说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红色的……红色的……是血!”

经公安人员科学、严谨的论证,白无双所说的红色、血,就是十一年前那场凶杀案的现场。

一个两岁幼儿眼里呈现的现场画面,并永远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起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把他的身世讲给他的那一刻,他终于找到了,为什么眼前总是有那飞溅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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