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麻烦缠身的时候
宋朝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一个叫魏安的中年男人不堪侵扰,去县衙告状。衙门口有鸣冤鼓,他“咚咚咚”敲了一通后,出来一个衙役把他带到堂上。本县县令清正廉明,无论大小事都秉公办理。
魏安双膝跪倒,磕头说道:“请求大人为民做主!”
县令审了一大天的案子,身体有些乏累,但是仍然平和又不失威严地问道:“你有何冤屈,详细讲来。”
魏安道:“大人,我要状告老鼠、苍蝇和蝙蝠……”
“什么?”县令欠了欠身子,惊讶地问道,“你要告谁?”
“大人,我要告老鼠、苍蝇和蝙蝠。”魏安重复说。
“噢,明白了,你告的是三个小混混?奶奶的,敢在我的地盘儿撒野?”县令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精神头儿也来了,喝叫道:“李捕头……”
魏安一看,这是要去抓人啊,赶紧拦住,解释说:“启禀大人,我告的不是人,是吱吱叫的老鼠,乱嗡嗡的苍蝇和夜晚乱飞的蝙蝠。”
原来,魏安喜欢清静,在离村不远的山崖下边盖了一间草房,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个人生活,悠闲自在。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他发现粮食少了,他到处找也找不到,于是偷偷留意。半夜里,他听见粮袋子那边有响动,摸近一看,是两只肥大的老鼠。魏安胆大,一把抓住了一只老鼠的脖子,使劲一掐,老鼠当时就蹬腿儿断气儿了,另一只老鼠被吓得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吱”一声惊叫,跳起半米多高,不顾一切往外跑,一头撞在墙上,死掉了。魏安爱粮如命,还是不解气,把两只老鼠烤着吃了。
粮食安全了几天,之后又开始减少。魏安气坏了,挖开了许多老鼠洞,大小老鼠拍死了无数只,可是死了一波来两波,粮食无论怎么隐藏都无济于事,这让魏安很苦恼。
天气热起来后,魏安又增添了新的苦恼——苍蝇来了。一群一群的苍蝇“嗡嗡嗡”地飞进他的屋子里,落下时黑乎乎一片,一驱赶,“嗡”地一声乱飞乱撞,撞在魏安的眼睛上、鼻子上、耳朵上,有一回还钻进了他的嘴里,差点儿咽下去。魏安躺下休息时,苍蝇们就在他的脸上、手上、胳膊上……凡是皮肤露在外面的地方乱爬。
另外,总有那么一只大个的绿豆蝇围着他转,面对着他的脸,一边嗡嗡,一边转动着两个朦朦胧胧的小眼睛瞅着魏安。魏安打他,它就飞开,魏安一转身,它又飞回来了。
最让魏安受不了的是,他上茅房的时侯,苍蝇们从粪便里飞出来,乱哄哄糊在他的身上,躲都躲不掉。
“这落在饭碗上的苍蝇和落在粪便上的是不是同一只?”魏安陷入了痛苦的思考中。
比起老鼠和苍蝇对魏安的伤害,蝙蝠有过之而无不及。
悬崖上边有一个洞,洞里住满了蝙蝠。本来,蝙蝠和魏安互不打扰,可以共存的,可是有一回,一只蝙蝠飞蒙圈了,一头撞在了魏安的身上。魏安下得打了一个激灵,手一划拉,被蝙蝠咬了一口。魏安没当回事,但是,第二天,魏安发烧了,持续不退。魏安找郎中摸脉、开药,几次死里逃生,最后,幸运地挺过来了。他开始恨蝙蝠,往山洞里扔火把。山洞很高,很少有火把能扔进洞里,即使扔进去了,火把也没对蝙蝠造成伤害。蝙蝠们很大度,没有报复。但是,每次蝙蝠从魏安的头顶、身边飞过,都把魏安吓个半死。
魏安每天身受老鼠、苍蝇和蝙蝠的侵扰,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到县衙告状。他知道县令是个好官,多少恶霸都被他收监入狱了,收拾这三样畜生更不在话下。
没想到,县令听完魏安的讲述,脸色一沉,说道:“无聊之言,退堂!”转身走了。
魏安连声呼叫:“大人……大人……”
魏安以为县令不相信他的话,第二天又来告状,请求县令派人去查实。县令叫人把他轰出去了。此后,魏安隔三差五就来,县令依然轰他出去。
日子一久,魏安焦躁、疲累,得了一场病,没半年就死了。
死后的魏安仍然心有不甘,他决定到阎罗王那继续告状,并且连同县令一起告。
阎罗王满脸横肉,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摘下帽子,用手挠一挠稀疏露顶的头发,一边听魏安的讲述。
“哼……”阎罗王很生气,咬着牙长长地哼了一声,鼻孔里窜出两道白气。
“无知的小民!”阎罗王骂道,“那县令不责罚你已经是你的便宜,你还来告他?”
魏安不明白,但被吓得心惊胆颤。
“来人!”阎罗王叫一声,立刻有一个半骨半肉的小鬼应声过来。
“拉下去,三日后投胎山西洪洞县牛棚之中。”阎罗王说道。
“冤枉啊……冤枉……”魏安赖在地上不走,拼命抗争。
“好,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阎罗王说。
阎罗王掐决念咒,不一会儿工夫,魏安面前出现了一只老鼠、一只苍蝇和一只蝙蝠,魏安仔细看,都认识,是他痛恨至极的老邻居。
“魏安说你偷吃他的粮食,可有此事?”阎罗王问老鼠。
“嘻嘻……”老鼠嬉皮笑脸地说,“我没偷,我没偷……嘻嘻……我饿了,找到食物就吃了……嘻嘻……”
“魏安说你脏兮兮的,还总干扰他的生活,可有此事?”阎罗王问苍蝇。
“嗡嗡嗡……嗡嗡嗡……”苍蝇嗡叫着说,“我不脏,我不脏……他的脸还不如粪便干净呢,我在粪便上待的好好的,是他吓走了我……嗡嗡嗡……嗡嗡嗡……”
“魏安说你口中有毒,还经常吓唬他,可有此事?”阎罗王问蝙蝠。
蝙蝠在大家头顶飞快地盘旋了一圈儿,呼扇着翅膀说道:“我没有毒,我没有毒……我从他身边飞过而已,没吓唬他……”
阎罗王向一旁的小鬼使一个眼色,小鬼带着老鼠、苍蝇和蝙蝠走了。
“你明白了吗?”阎罗王问魏安。
“我不不明白。”魏安说。
“蠢才!这三个都是无知的畜生,你跟他们计较什么?”阎罗王说。
“可是它们干扰了我的生活!”魏安辩解说。
“你是人,竟然和畜生纠缠,那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所以,三日后投你到牛棚以做惩罚……来人,带下去!”
尽管魏安不情愿,但呼啦啦跑上来一群小鬼,扯胳膊拽腿,把魏安带走了。
三日后,魏安投胎为牛,阎罗王给他留了点前世的记忆,对比之下,他知道了,人不该和无知的畜生计较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