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来电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整个世界都仿佛沉浸在梦乡中。突然被电话铃惊醒,是个陌生号码,是谁呢,半夜三更来电?
按了接听键,等待对方发话。
迟疑片刻,才听到对方小声嘟囔说:“咋不说话呢?”
我赶紧“喂”了一声。哼,给我打电话,还得我先说话,有点不按常规出牌,我心里嘀咕着。
“今天,你们校车来接不接?”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声的在询问。
我愣了一下。“本周双休不过,我们就没星期,现在还在学校呢!”我赶紧解释。
“今天,你们校车来接不接?”声音超大,重复着同样的话。
“因为疫情防控,上级精神,本周不过星期,现在还在学校呢,这周就没回家。”我更加清晰的向他解释,因为没回家,何来接不接?心里厌烦他的愚钝。
因怕他听不清楚,声音也是提高了几度。我想,我是接送老师,是哪位家长爷爷犯糊涂,没弄明白。
“就是疫情,你们校车不送,俺星期四把孩子接回来了,问问你们今天校车来接不接?”还是同样的问题。
“你打错电话了!”意识到对方搞错了,“俺学校就没过星期。”再次发出提醒。
“你不是…洛龙分校吗?”老人又一波询问。
“不是的。我已经离开那所学校两年多了。”还是耐心解释道。
“您是哪位家长?”我开始思索着,极力回忆着,想捋出头绪。
“省元头…”他说得有点急,没太听清楚是啥“x旭阳”。我曾经接送过那个村的学生。
无奈中,还是再次重复告诉他,离开那学校两年了,不知道接不接。
“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今天接不接?要是不接,我还得想办法去送呢。”他还是那个腔调。
“不好意思,离开两年多了,和那边失去了联系,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无从问起。”我很无奈的再次向他解释着。
“你都不会打个电话问问?”他以为,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备注是那个学校的名字,就应该知道那个学校的近况。
心难过了一下。
道听途说那学校的变故,和别的学校合并了,被接管了。原来的校长、董事长都不再参与学校管理。物是人非,我也似断线的风筝,无从联系。
爱莫能助。
挂断电话,时间是2:39分。
深更半夜,打电话询问校车来接不接?不说打扰别人,可见这位老人,一夜也是睡不好觉,都在惦记孩子该怎么去学?
一通电话后,睡意全消。储存的记忆里努力搜寻着,终于对上号。
那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儿子儿媳在外打工,爷爷奶奶在家照顾三个孙辈。老大老二孙女就读初中,老三孙子最娇,送到私立学校读书。
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比如疫情,校车不能接送,他老人家就发愁了。耄耋之年,力不从心,接送就是他的头等困难。
况,如今,路上查的更严,不戴头盔要罚款。一位瘦弱老人骑三轮车带小孩上路,穿梭于车来车往中,会更加不安全。
今天是星期日,又是孩子该返校时。如果不是犯愁肠,怎会深更半夜打电话。
也不想想,离校时,校车就不送,让家长来接,是因为疫情。那返校时,肯定不回来接。
唉,老人只会用老年机接打电话,又不会微信,加入不到班级微信群,又咋能知道学校信息呢?
纵使有微信,会使用吗?也是被时代落下的人群,与社会脱轨。像秋天的落叶,身不由己。
老人真不容易,真可怜。
思绪万千后,再难入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睡不着的感觉如此难受,头愈来愈大,愈来愈空,翻来覆去不知折腾多久,终于混混沌沌、迷迷糊糊有点睡意时,起床铃声又准时响起。
唉,极不情愿,还是慢慢爬了起来。
“半夜电话,你们听到没?”我问正在穿衣服的寝室学生们。
听到了,老师。他的声音超大!俺都醒了,学生们争着回答。
看来夜太静,没开扩音,照样听得清楚。或者老人是有点耳背,说话声音自然就大。
“沉睡中被电话惊醒。”姚文瑞说。
乖乖,还有点文艺范,像作文开头,我还笑着夸奖她。
“那老师有没有发脾气,说话声音大,不好听?”我胆怯地试着问学生。
“没有,老师。你给他说,他还是不明白,老问,声音超大。”孩子们回应着。
阿弥陀佛!
谢天谢地!
但愿我昨晚的态度,没对一个老人失礼。